“李兄弟,请讲。”萧谙面上云淡风轻,李力世看不出真实想法,不过萧谙明显变得亲密的‘李兄弟’,让李力世觉得胜算极大,无论如何,他都得赌上一次!
“国姓爷英雄好汉,世人皆知,我李力世佩服到五体投地,可那郑经是个什么玩意,不过仗着国姓爷的威风,得了台湾,他无才无能,无一丝国姓爷气魄,此嫉妒贤人者,断非明主,而他那两个儿子,更是狗头狗脑,酒囊饭袋,只知窝里斗的小人!”
李力世一通乱骂,说得慷慨激昂,只是他之前连香主都不是,天地会一小小舵主,完全没资格,也没机会踏足台湾,见识郑府,一席话大半都是道听途说,语中半真半假。
李力世豁了出去,他骂完之后,萧谙面色未变,既不责怪,也不赞扬,这让李力世心中不安起来。
难道总舵主只是试探?试探自己对郑府的忠心,而不是对他的忠心,总错主依然挂念郑府,可自己满口污言秽语,他又为何不出言阻拦?李力世胸口大起大伏,显然心中并不平静,他脑中亦是火花电转,急于想找到破解局面之法,瞅了眼萧谙右胸,想到前些日子飙血场面,李力世狠下心来。
“总舵主辛劳半生,为郑王府立下无数功劳,可郑王府却因为莫须有的理由,要将总舵主置于死地,此等狼心狗肺,丧尽天良之行,实非忠义所为,乃禽兽之事,属下对郑王府感到不齿,为总舵主感到心寒,幸上天眷顾,总舵主死里逃生,属下愿献肝心赤胆,恳请总舵主自立门户,不再与禽兽为舞!驱除鞑子豺狼,复兴我汉人江山!”李力世铿锵有声,所言更是尖锐至极。
最后那句,李力世亦没说‘反清复明’,而是巧妙的以‘汉人江山’替代,所思所想,透彻无比。
“哦?李力世,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这一番话要是传出去,你李世龙一百多斤,可是要一两一两地刮下来。”萧谙不咸不淡地说道,但那面上喜笑颜开,已让李力世心中大定。
“总舵主,这是属下的心里话,不作半分虚假,属下愿奉总舵主为主,全凭总舵主驱策!”
李力世单膝跪地,头颅高抬,一副义士作派。“哈哈哈哈!”萧谙放声大笑。
“啸劫,快去扶起李兄弟。”“是!”袁啸劫健步走来。“李兄弟,快快起来。”袁啸劫满脸笑意。“多谢袁兄弟,以后咱们就是总舵主的马前卒。”李力世挽住袁啸劫双手,两人分外亲热。
“力世,很好,不过你说奉我为主,若我是你主人,那你是什么,一条狗么?”
厅内气氛热烈,萧谙却泼下一盆冷水。“奴…属下……”李力世面色顿住,他本想口称奴才,当萧谙的一条狗,可心中气节一现,李力世面目紧皱。
是啊,他李力世纵使热衷权力,可那是身为人想要得到的东西,若是当了萧谙的狗,他即便得到更大的权力,那也无法改变一条狗的事实,其中天差地别,关乎到自己一生。
“力世,我们是汉人,顶天立地的汉家男儿,狗?不存在的,恢复汉家河山的过程中,我为主,你等为次,都是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巍然男儿,并非主奴,知道吗?”
萧谙抚摸着椅背,淡淡说道。“主公,属下遵命!”李力世心中热血翻涌,他单膝跪地,大声应道。
“主公?倒也还行,不过先不急着叫,外人面前,依旧是总舵主,至于主公,等到了那一天再说吧!”
萧谙目光幽幽,仿佛穿透扬州分舵,直射京城中,那名愁眉苦脸的少年,康熙皇帝。
李力世心中大震,果然萧谙的目标,不仅于此!“好,力世,十堂香主近些日子,也快离开扬州分舵,你前去和他们交流一番,不可心急,知道么?”萧谙终于开口说出目的。
“属下明白!”李力世领命而去,不需说得太明白,他已是知道萧谙的想法,无非是想要清楚十堂香主中,谁是心向萧谙,谁向郑王府,谁又是墙头草。
前些日子萧谙苦肉计之下,想来能坐上香主位置的十人,心中早有自己的算盘。
“总舵主,要不要?”望着李力世离去的身影,袁啸劫开口道。“无妨,他是个聪明人,再说,我能让他当上青木堂香主,就能把他撸下来。”袁啸劫想要前去监视,萧谙笑着摇头。
再过几日,扬州城内风云涌动,鞑子军兵进进出出,得到消息的萧谙心中一定,时机已到。
人声鼎沸的扬州大街,萧谙单手执扇,领略沿途风光,袁啸劫紧跟其后,敏锐注视四周。
“啸劫,放松些。”萧谙止住脚步。“是,总舵主。”袁啸劫低声答道,但见他苦苦忍耐,一双眼睛四处扫视,俨然还是在扫视四周,萧谙见此,颇为无奈。
“查明白了吗?”萧谙开口问道。“总舵主,似是南方士子,惹怒鞑子,现在鞑子们正到处清扫,其他城镇早已人人自危闭门不出,只是扬州城民众情绪不稳,这才宽松许多。”袁啸劫声音极小,不让周边行人窥听。“嗯。”萧谙应道。“总舵主,李力世中午要来禀告,我们是否要早些回去?”
袁啸劫好像并不喜欢人多的所在。“无事,让他来找即可。”萧谙不以为意。
两人走了片刻,忽闻耳边响起莺莺燕燕,连行人的喧嚣都低落许多,鼻中不断钻入浓郁的脂粉香,让萧谙抬头望去,但见一座楼阁,二楼走廊内,尽是些倚着栏杆,浓妆艳抹分不清年龄的女子。
“哦?丽春院?”萧谙稍稍诧异,这次扬州大堆事情,让他每天都在算计,这次偶然出门,来到此处,不知能否见到那韦小宝?不过他现在成了天地会总舵主,韦小宝可能就庸碌一生了。
萧谙并没有收韦小宝为徒的想法,但这并不妨碍,他去里头畅玩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