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进城,鼎沸的人声让萧谙感觉到,京城相较于其他城市,热闹非凡,纵使是满清治下,对汉人如何苛刻,可在京城这一块,依旧会营造出天下太平的景象,用以麻痹他人,同时麻痹自身。
马车七拐八绕,喧嚣渐渐隐去,行到城内隐蔽一角,风际中拉开门帘,两人走出马车,踏入眼前这座普通民房,一入内,既有不少会中兄弟,单膝跪下,向萧谙行礼。
萧谙瞧得众人,面上有着挥之不去的愁苦意味,想来在京城扎根没那么容易,但此时面对萧谙,依然摆出自身最好的样貌,目光中满是敬重。
勉励众人几句,算是为他们几近干涸的心田,加上一点点润滑剂,稍作保养。
众天地会兄弟散去,萧谙走进侧室,唤来风际中,京城这些汉子的状态,他有些不满。
“风际中,你在京城能坚持这么久,实属不易。”萧谙坐在主位,袁啸劫在他身后站立。
“这是属下本分,为天地会建设添砖加瓦,为总舵主竭尽所能,为反清复明鞠躬尽瘁,属下本分。”
风际中不敢邀功,他木讷答道。
“过谦了,新上任的李香主,对你可是赞赏有加。”萧谙笑道。
“能得李香主看重,属下万分高兴,今日总舵主前来,属下必定言听计从。”风际中道。
“事先放一放,李香主也是近几个月当上香主,以前和你风际中,可是同僚。”萧谙道。
“是极,属下以前和李香主共事,日日看李香主所作所为,而李香主能有今日,实在是他自身才能充沛,属下远不及也。”风际中道。
似觉此话有些过于吹捧,风际中连忙补上。“当然,纵使李香主才华横溢,还是总舵主慧眼识人,若天地会没有总舵主,李香主也万不会平步青云,还是多亏李香主福缘深厚,遇上了总舵主!”
风际中大声赞扬,可说完之后,眼底隐隐有一丝不甘。
“嗯,不错。”萧谙大方承认。“想做香主,李兄弟纵使各方面条件都毫无问题,可按照常理,也不会几个月内,就能顺利做上香主。”萧谙漫不经心道。
“总舵主圣明!”椅子上的风际中赶忙起身,单膝跪下。
“不过嘛,李兄弟现在已经是香主了,想再往上提,千难万难。”萧谙道。
“若不是总舵主栽培,李香主可能还只是执事,以我对李兄弟的了解,想必他已对总舵主忠心耿耿,焉能会生出觊觎之心?”风际中心头一跳,连忙出言为李力世说话。
这香主在往上提,那不就是总舵主么?风际中心中不明所以,不知萧谙为何会同他谈李力世。
“李力世的心我是知道的,他如今成了香主,可也没忘以前一起共事的兄弟,前几天,我和啸劫来京城的路上,李力世还特地托人告知,是关于风兄弟的事,你想不想听?”萧谙道。
“属下,属下……”风际中闻言心中大骇,但见他满头大汗,仿佛发了急病。
萧谙身后的袁啸劫见此,面上有些狐疑神色,总舵主随意两句,为何此人如此焦躁?
萧谙浑然未觉,他淡淡道。“李香主同我说:风际中此人,睛明能干,旁人做京城执事,不过一年半载,只有他坚守,能担当此任,总舵主此次京城,务必要好生提拔风际中,可不能让风兄弟寒心。”
风际中闻言心中大宽,他神色恢复,朗朗有声。“属下岂会寒心,为天地会办事,乃是本分,属下必当呕心沥血,尽职尽责。”
“那就好,风兄弟,李力世的意思,是让你担任分舵代长老。”萧谙道。
“我风际中何德何能,能得总舵主,李香主如此看重。”风际中道,但他眼里的欢喜压抑不住。
自从和尹香主有过一段不快的往事,他便一直呗有意无意的雪藏,甫一听到李力世当上香主,他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可京城执事离天地会何止千里,平时根本没人管他做的好坏与否。
“我看,风兄弟强干之人,何需做什么代长老,我萧谙在此作保,风兄弟直接做长老!”萧谙道。
“总舵主,我……”风际中有些哽咽,需知若真如萧谙所言,可算是为他开了先河,天地会中长老往上的职位,都是要先从‘代’字做起,等个两三年,才能顺利转正。
如今李力世仅做了数月‘代’香主,便成为青木堂香主,已是萧谙极大的培植,他风际中,在萧谙眼里,不过一无名小卒,竟然也能得到看重,还是直接提拔,开了先例,可谓荣耀之至!
“属下,必定……”风际中心中激荡不休,可说到此处是突兀一顿,沉吟半秒,风际中立时回神。
“属下,必定不负总舵主栽培!”风际中掷地有声,仿佛想将刚才的失态掩盖过去。
袁啸劫并未在意,这风际中心中激动,话语哽住而已,萧谙也是面容和煦,浑然不觉。
“好,风兄弟,你的辛劳不会白费,我和李香主都看在眼里,有能之人不该埋没。”萧谙道。
“多谢总舵主,多谢李香主。”风际中本就面容忠厚,如今更是眼含热泪,格外打动人心。
“谢字不提,都是李兄弟劳苦所得,只要李兄弟好好忠于天地会,也许下一个香主,就是你。”
风际中闻言心中波澜起伏,他是天地会内部人士,早有听总舵主和郑王府闹翻,这一闹,十堂香主的位置,怕是会有空缺,到时候,这空位谁能坐上,还不是离总舵主近的人,才有机会?
风际中心思转动,下意识的忽略了萧谙‘好好忠于天地会’这几个字。
“风长老。”“属下不敢。”风际中惶恐道。“有什么不敢?我说过的话,定会做到。”
“属下,承蒙总舵主厚爱。”风际中有些不好意思,他等这一天太久了,足足等了十年。
“不是我对李长老怀疑,但这京城内的兄弟,个个面色愁苦,因何事所致?”功劳说完,也该谈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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