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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言辞凿凿,“你说,我娘的死,最大的受益人是谁?是梁雯雪,是梁家。
    “自古太子都有立长不立贤的惯例,蒙家所出的五皇子又足足比二皇子小了三岁,即便我娘腹中胎儿真会威胁到储君之争,那也是他二皇子担忧,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宇文承啊。
    “无论怎么想,蒙氏都是梁皇后的替死鬼,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言至于此,商音愈发气愤,狠狠地一甩袖子,“可惜我手上没证据,毕竟那时年幼,等回过神来,痕迹肯定早被他们销毁了。”
    她这番话里尽管情绪愤懑,多有个人喜怒掺杂其中,但如若所言皆是事实,梁家的确嫌疑最大。
    鸿德帝执掌实权的这十年来,梁国丈一家若不是靠梁皇后的裙带,太子的脸面,很难爬得这么快。
    “所以。”隋策将撑着下巴的手挪开,“你是因为这个缘由,才处处与梁少毅作对,你想将他们一网打尽,报仇雪恨?”
    “是啊。”
    她倒是承认得痛快,面上瞧不出太多的愤恨和咬牙切齿,平静得仿佛在陈述一件事实,“我这些年的苦全是拜梁氏所赐,他们害我自小没了母亲,又没了依靠,害我不得不从八/九岁起要看人脸色。找他们一一讨回,有什么错?梁家的荣耀本就不属于他们,是他们扒在我娘的尸首上吸血的,即便全数贬为庶民也是活该。”
    隋策无言地抿了下唇,鼻息间意味不明地轻沉一声,靠在椅背上看她,“你小小年纪,就要抱着这么大的仇恨活吗?”
    “不然呢?”商音像是觉得这话好笑,她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理所应当道,“我若不抱着这么大的恨意,可能根本就活不到成年。”
    隋策眉梢动了一下。
    他目光迎上商音的视线,那双星眸清澈幽邃,望到深处时有看尽龌龊与浮世的冷漠,让人没由来地跟着心生起一抹微凉。
    “诶——”商音见他眼神不对,连忙打住,“我告诉你哦,我可用不着你同情。”
    公主殿下依旧一身铮铮傲骨,“实话说,我连我娘长什么模样都记不太清了。小时候受过的罪,偶尔想想是会感到很委屈,但如今我过得挺好,犯不着别人怜悯我。
    “报复梁家,仅仅是不甘心无耻小人洋洋得意,想替自己出口气而已,我并非深闺怨妇,没那么多苦大仇深的情结。”
    隋策叫她这话一堵,倒是说不出什么来了,只能一点头,笑道:
    “是,是鄙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轻贱公主殿下了。”
    随即又纳闷地支起面颊,指尖把弄着空酒杯,“寻常女孩子不都喜欢被别人心疼的吗?有人疼总比没人疼好啊,怎么你还介意上了?”
    商音乍然被他问住,颦眉想了想,“我有我父皇心疼我就好啦。”
    “别人心疼我,可怜我,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只会显得我很没用。”
    “……”
    他实在是对这个想法无法恭维,只好佩服地摇头苦笑,“不愧是你,事事都要逞能。”
    隋策眸色渐渐沉下来,“梁国丈当年在皇上初初临朝之际,力剿西南凌氏叛党,是有清君侧,平反贼之功,不单单是靠裙带坐稳现在的地位的。”
    他一件一件地与之权衡利弊,“我朝公主势微,又不能开府,你要拿什么和权倾天下的佞臣斗?
    “如今只是两个寒门就闹得满朝非议,更别提你再有什么大动作了。”他提醒道,“梁少毅可不是吃素的。”
    “我知道啊。”
    商音并不意外,“所以我这不是要同你和离,去与小方大人永结同心吗?”
    隋策当下没反应过来,脖颈一倾,皱眉脱口而出:“啊?”
    重华公主解释得有理有据,“是啊。”
    “我是无权无势,也不方便接触朝臣,但方灵均不同。方阁老可是内阁首辅,吏部尚书,六部之首,天官呢!”
    “等等、等等——”隋策抬手打断她的吹捧,好似不敢相信地问,“你、你是为了方家的背景,所以要同我和离的?”
    商音不解地眨了两下眼,没觉有什么不妥:“是啊,不然呢?”
    隋某人咬了咬牙,一副不甘受辱的样子,唇形变幻许久,终于叉腰吐出了字:“喂你看不起谁啊,我们老隋家比不过他们方家吗?”
    “真论道起来,隋氏可是数代老臣,百年朝官。当初从龙有功,家里还有镇宅的丹书铁券。”他甚为不服,“眼下虽然是不及从前风光,可族里的长辈哪个不是拎出来都能在御前说上话的,哪怕凌太后在世也得礼让三分。”
    他偏头质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们老隋家护不住你,他们方家就行?”
    “好好好……”不知他哪儿来的脾气非得较真,商音只得抬手摁住隋策两臂安抚,“我也没说你们隋家不如方家啊。”
    隋策尽管一股不爽劲儿上头,却也并未挣开她,翻着白眼气不平。
    就听对方难得轻言细语地顺毛,“是,虽说论资排辈,隋氏的确家世渊源深厚,可眼下在朝为官的却没几个。”
    “梁少毅势大,手底下不知多少文臣走狗,想扳倒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方灵均是新科状元,且不说他本人在翰林院中的号召力,便是其父方玄远就已经是威震宇内,名满天下。我借方家做掩护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与朝官往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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