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入睡不久后那种熟悉的头痛之感再度来袭,而后是一些零星的片段,记忆纷至沓来.......
许久,她猛然惊醒,睁开了眼睛。
兰儿!
守夜婢子听闻动静,立马过了来。
姑娘,怎么了?
宋依依额上有汗珠,水水水,我要喝水......
婢子应声,赶紧过去为她取来了水。
宋依依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了整整一杯。
兰儿看出了姑娘是做了噩梦,问着,姑娘是又梦魇了么?
宋依依到现在唇瓣还有些虚虚的颤。
她算是梦魇了,但换做以前,宋依依估摸着还要迷糊,可白日里见过了那沈怀琅后,她也基本明白了。
那些皆不仅仅是梦魇,不仅仅是梦,都是事实,是她前世的记忆。
适才她确实是又梦了前世。
但这次与傅家无关,与国公府无关,与傅湛无关,甚至与她自己无关,她梦到了谁?
就是她的前夫沈怀琅。
她梦到这人虽出身五大家,乃沈家宗主沈方成之子,但却是个庶出,非但是庶出,还是个在沈家抬不大起头的庶出。
因为她的母亲出身极低低级。
是个连外室入府的梅夫人都比不起的女人。
他母亲齐氏,乃扬州瘦马,一个阅尽千帆的扬州名妓。
这不算是可怕的地方。
可怕的是,他表面上韬光养晦,温润如玉,宽和大度,待谁人皆礼贤下士,恭敬三分,是燕京城仙姿佚貌,貌比潘安,与世无争的玉郎君,然背地里却.......
沈家人才济济,家丁兴旺,宗主沈方成膝下六子三女,便是嫡子就有两人,六子中不论是兄亦或是弟,无论是嫡亦或是庶,人人都比他强,都比他高贵百倍,甚至千倍,按理说便是轮到谁也轮不到他,可奇怪的便是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从默默无闻,不受待见,不入沈方成的眼,京城之中提及起他来只能想到脸的沈家卑贱庶子,到竟是一跃成了父亲的新宠儿,成了从三品中都督。
梦中前世,她十七嫁他,便是明年。
彼时他刚刚腾起不久。
更匪夷的是,俩人成亲,区区一年后,他便再度高升,成了正二品两江总督,地位直逼其它五大家的宗主。
他是怎么做到的,宋依依无从得知。
这也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其最可怕之处,是,是他竟然暗地里囚禁了他的兄长.......
宋依依脑中浮现着适才那最后一个片段......
那是她二十那年,彼时已成为总督夫人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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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暴室。
屋中柱上绑着一个男人。
男人衣着已破,身上有伤,皮开肉绽。
房门上的锁链被人打开,沈怀琅一身官服,光鲜照人,脚步缓缓,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现了身。
他好大的排场,好大的官威!
那柱上的男人抬头,一见进来的是他,奄奄一息中目眦欲裂,紧紧咬上了牙,恨的呼吸比之之前急促数倍,有气无力地骂道:沈怀琅,你不得好死......!
那沈怀琅一声低笑,居高临下,淡漠地眯着他,慢条斯理地摘下了手上的扳指,用帕子轻轻擦拭,不慌不忙,笑着,轻描淡写地回道:是么?本督如何死法尚且无从得知,但兄长如何死法,本督倒是能立刻告诉你。
沈怀琅!你不是人!
沈怀琅微微抬眸,唇角噙笑,不时又是一声沉沉的低笑。
骂的好,兄长想不想尝尝亲妹妹的味道?
那男人几近到了崩溃的边缘,发疯道:沈怀琅,你他娘的就是个畜生!!
屋中是连带着咒骂的哭嚎,那沈怀琅只是淡然品茶。
这时不知是谁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沈怀琅起了身。
他出了暴室,远远地瞧见一人,见到便伪善地变了脸色,与适才判若两然,言语温柔,眉眼含笑,快步迎之过去,脱下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依依......你怎么来了?
关切之后,便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化雪了.......地上脏.......
待到把她抱回屋中,抱到凳上,而后蹲下,亲手为她脱下了鞋子,捂住了她穿着雪白小袜的小脚,抬眸关切地问着,依依,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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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依的梦就到此。
她浑身汗毛竖立。
倘使没见过反差,量谁也想不到这是同一个人。
他在她面前装的好生温柔。
那被他囚禁的男人乃沈家嫡出长子沈怀廷。
兰儿问话,宋依依没答,只紧张紧迫地连连唤着她,再再再,再给我一杯水!
婢子应声,赶紧去了。
拿回后,宋依依咕咚,咕咚地又是一下子都喝了。
而后,她去了净房沐浴。
过了小半个时辰后才堪堪彻底缓过来。
宋依依哭了!
老天爷,吓死她了!
他那么虚伪,所以,最后囚禁了她不正常么?
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他都能那般对待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她算什么?
后来,她是阻了他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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