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如同屏障,隔断外边的一切声响,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就只有耳畔潺潺涌动的暗流在提醒着她,她的这个举止,是有多么的可笑。
数到一百的时候,初沅的整颗心似也漫进凉水,冻彻心扉。
她在他那里学到的水中屏息,已经快到极限了。
初沅开始出于本能挣扎。
这时,终是有另外一道入水的声响,远远传来。
不及她反应,便有一双手自下而上地托举她的肘腋,带着她一并冲破水面。
那人紧箍着她的细腰,以防她滑落,跌入湖水深处。初沅也下意识地伸手攀住他的肩颈,撑起因为湖水濡湿而显得有些沉重的睫羽,缓慢睁开眼来。
夜空下波光粼粼,他们相拥着站在荡漾清涟的中央,一抬头一垂眸,便是相隔咫尺的四目相对。
初沅凝眸望着他的眉眼,樱唇不自觉地翕合,良久,方才近乎呢喃地,吐出一声轻唤,谢言岐。
作者有话说:
我没有五一假期(大哭
第八十九章
她瞳眸澄澈, 就像是倒映着漫天繁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四目相对之时,谢言岐终于认命地发现。
他是彻彻底底地, 输了。
输在她的手里。
最开始,得知她会在今日离宫回府, 他也只是出于防备, 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翟车后边,以防幕后之人的暗算罢了。
但是当她脱离危险,甚至有金吾卫的一路相送的时候, 他还是觉得, 放心不下。
或许是提防黑衣人今夜的再次出手。
或许是怜惜她命运多舛,三番两次地遇到此般暗算。
又或许, 是因为以往的那段姻缘,他觉得他应该陪着她, 直到她熄灯就寝为止。
他想。
所以, 等到她安然无恙地回到公主府以后,他没有选择立刻离去。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逼迫他出现。
看见她故意跳水, 他明知道她的意图,却还是毫不迟疑地,进到她的陷阱。
彻底地败给她。
他好像, 真的没办法, 对她无动于衷。
思及此, 谢言岐放在她腰际的手不由缓缓收紧, 掌骨清晰的手背青筋浮现, 克制着, 压抑着。
夜空下,晚风吹过湖面,泛起粼粼水光。
他们紧相依偎的身影立在湖光水色中,被月华勾勒,宛若鸳鸯交颈。
湖水浸湿他们的衣衫,无孔不入地透进彻骨凉意。
初沅伸手搂着他,细白手臂宛如藤蔓攀着他的肩颈,汲取温暖般,不自觉地往他靠得近一些,再近一些。
从始至终,谢言岐的目光都胶着于她的眉眼间,漆黑的瞳眸里翻涌着晦暗情绪,只映着她一人,几欲将她吞噬。
初沅迎着他的注视,却没有任何的退意,只一寸,又一寸地继续朝他凑近,直至,两人的鼻尖相距咫尺,彼此呼吸交缠。
她没有再做声,可盈盈带泪的眸里,却尽是千言万语。
是震撼,是委屈,是控诉
谢言岐甚至能读懂,她藏起来的几分怨:
你看,你真的来了。
你明明还记得我,还在意我。
为何,之前和我形同陌路人?
为何,对我置之不理?
随着她的寸寸靠近,谢言岐五脏六腑似也在跟着震颤,将剧胸腔的剧烈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眼珠不错地凝望着她,喉间悄然腾起的血腥气,忽然被她轻软的甜吻封缄。
初沅紧搂着他的肩颈,眼帘半垂,下颌微抬,湖水润过的唇带着微凉,轻轻印上他的,若即若离地厮磨着,试探着。
鸦黑的睫羽近在咫尺,振翅轻颤,怯生生地闪动着无措。
也在无时无刻地,牵动着他的心弦。
这分明是极其轻微的动作,可却在他的心里,涌起惊涛骇浪。
吞噬着他的理智。
唇吻辗转着相接,她睁着眼睛,却没敢抬眸看他,惧怕他在中途的任何推却。
谢言岐倒是垂眸睥着她,眼底氤氲着风雨欲来的黑雾。
没有回避,没有反感,只是漠然地接受着。
初沅感受不到他的半点动容。
慢慢地,她僵住动作,终是轻抬睫羽,在这个单方面的啄吻中,凝眸望向他。
四目相接之时,他的克制、隐忍、定力,尽数瓦解。
尚未等初沅从惘然若失的心寒中回过神来。
紧接而来的下一刻,便被他握住后颈,被迫仰高下颌,承受着他疾风暴雨、肆意掠夺的吻。
谢言岐顶开她的齿关,攻陷着加深,逐吻中,甚至没有给她留下喘Ⅱ息的余地。他尽情侵占着初沅的一呼一吸,似是宣泄,又似是惩戒。
起先,初沅还能搂着他的脖颈,忘我地回应,但渐渐的,她承接着他强横的深吻,几乎是要被逼退到窒息边缘。
她用手抵着他的肩膀,喉间模糊不清地吟出破碎呜咽,挣扎间,湖面复又荡开粼粼波光,潺潺的水流,将唇舌交|缠的细微水声淹没其中。
初沅的脑中一片混沌,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跌跌撞撞,拥吻着上岸的。
两人的身上无一处不在滴水,磕绊行过的这一路,蜿蜒着衣摆洒落的水迹。
岸边的草木被凌乱的脚步践踏,深一步浅一步地洼陷。掠过鹅卵石铺设的羊肠小道,便是环绕着庭院的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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