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滕子逸眉宇微蹙,不由得心下狐疑,迷茫地思索着。
虽说承恩侯府算得是簪缨名门,也曾乐善好义,对人施以援手,但他可不记得,他们何时与宫里的主子有过交集。
而他父亲的续弦郑氏,曾是宋家的未婚妻,因着避嫌的缘故,也因为对皇室心怀歉疚,极少和宫中嫔妃打交道,所以,承恩侯府几乎和宫嫔没有任何联系。
又如何能赠人恩情?
诚然,说起宫里的主子,他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宫中的诸位嫔妃,这会儿,他是半点,都没往桓颂的身上想。
正思忖着,前面的小黄门忽然停住脚步,回首看向他,提醒道:世子,到了。
滕子逸抬起眼帘,顺着水面上的石桥,望向尽头的亭榭。
随后,小黄门侧过身,伸手示意,请。
他紧蹙着眉头,迟迟没有动作。
他不知道,这水榭里边等着他的,究竟是怎样的恩情回报。
滕子逸对着亭榭出神良久,终于,他回过神,侧头看向身旁,却发现原本站在附近的小黄门,早已不见踪迹。
四周空寂无人,就唯有蝉鸣聒噪、雀鸟啁啾。
滕子逸不免有刹那的恍惚,心中是愈发怀疑,但到最后,他还是定住心神,抬脚踏上石桥,朝着尽头的那处水榭走去。
他驻足门前,正要抬起手叩门,这时候,忽然从里屋传来一声娇吟,透着酥骨的柔媚。
让他顿时怔在原地。
滕子逸还没来得及细究,颈后便是一阵钝痛传来,扯着他的意识骤然下坠。
他眼前的景象,也跟着逐渐模糊,直至最后,铺天盖地袭来黑雾,遮覆他的所有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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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慢慢西沉,红霞漫天,浮动着傍晚的燥热。
谢言岐将初沅放到美人榻以后,便走向旁边的架前,用盥盆备着的清水仔细净手。旋即,他拿起架子上的巾帨,慢条斯理地擦着水迹,又转身往后面的美人榻行去。
榻上,初沅难受至极地蜷缩着,身下裙袂层叠堆起皱褶。她半撑着眼帘,望着慢步走进的谢言岐,眼角沁着楚楚可怜的泪花。她始终用贝齿咬着下唇,在极力抑着喉间呼之欲出的嘤咛。
终于,谢言岐走近,落座于榻侧,她也支起身子,伸手攥住他的袖角,一双漂亮的眼睛泪光盈盈,含着渴求,也含着愠怒和委屈。
思及方才,她执意走向屋门的情景,谢言岐眉梢上挑,下一刻,便伸手揽过她的月要肢。初沅本就是浑身酥软,完全靠着仅存的意志支撑。他这动作一出,初沅登时乏力地朝他怀中倾去。
她偎在他的月匈前,抬手去拉他的衣襟,嗓音带颤,世子
谢言岐顺势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止住她的动作。他垂眸睥着她,唇畔的笑意若有似无,殿下是要出去,还是在这儿?
他可没有忘记,她方才想要朝着屋门出去了的情形。也许外边,苏承泽还没走远呢。
所以他问这话,完全是在问,选他,还是苏承泽。
可是,如今的初沅哪有心思和他多言?
她单手攀着他的肩颈,下颌抬起,去亲吻他棱角分明的喉结,极具目的性。她的唇软糯带着几许湿润,温柔地辗转流连,却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击溃。
谢言岐的呼吸骤然急促。他喉结微动,握着她月要肢的力道逐渐收紧。他阖上双眸,在她的额发落下轻吻。
有如理智溃决之前,最后的温柔和克制。
天光斜擦过窗沿,将他们相拥着、徐缓而卧的身影拓于地面,在一地的晚霞中,落下皮影戏似的阴翳。
初沅的襦裙被他徐缓推到月要际,他的手指节明晰,修长蕴着力道,随着他的动作,手背掌单手骨时有时无地浮现,青筋迭起,推着她上云端,又拽着她下深渊。
慢慢地,初沅攥住他的衣袂,只有短促的呜咽,婉转胜过恰恰莺啼。
她发丝汗湿贴着额角,愈发衬得潮红的面颊有如春桃始绽。
既是楚楚可怜,又是勾魂摄魄。
谢言岐躬着脊背,额角的青筋时隐时现,极力地隐忍着。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喉间,还是不可避免地涌起一股腥甜。
初沅有如漫步于云端,突然踩空。
她迷茫地睁眼,却只见得谢言岐倏然起身走向窗前桌案的背影。
谢言岐以手撑着桌沿,双眸微阖,呼吸急促,极力地yihua平复着。他抬起手,屈起的指节轻刮眉骨,喉结不住地提动。
自从那日夜里,她刻意落水,引他出现失控,呕血昏迷以后,他身上的余毒,就明显消散不少。碰到她,亲吻她,也不会再如先前毒发频繁。
这回,尽管没有实切地行事,但也足以让他溺于温柔乡。
指尖残余的柔软,还有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胜雪凝肌。
使得他身上的余毒再次发作。
谢言岐紧摁眉骨,始终压不住那股上涌的腥甜,还有心脏跳动带起的剧痛。他置于桌案的那只手,慢慢地挪动着,最后,终是摸到一樽杯盏,端起饮尽。
这杯凉水不同于那壶提前备好的梅子酒,只是往水里切了冰块,沁着纯粹的凉,丝丝缕缕地,将他的神识扯着归位。
谢言岐逐渐于那阵剧痛中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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