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除了卫灵竹之外,万雁与万鹄也在。见闻玉进屋之后,坐在主座的妇人似乎有些走神,坐在一旁的女子轻咳了一声,才叫她回过神来,想起请她过来的原因:“我今早才回到府上,听说昨晚姑娘住在府里受了惊吓,下人们说不清楚,我才想着将姑娘请来问一问。你是家里的贵客,有什么尽管告诉我。”
昨晚江月阁里只有她、时春和万鸿三个人。下人们估计是瞧见了万鸿受伤回去,吓了一跳,不敢隐瞒这才报到了卫灵竹这里。卫灵竹既是这内院的主人,请她来问问情况也是再正常不过了。闻玉毕竟是来府上做客,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昨晚虽是万鸿闯进了屋子,又差点对她动手,不过这会儿闻玉还是轻描淡写道:“昨晚大公子半夜突然到江月阁,我以为进贼,与他有些冲撞,不过后来已说清楚,不过是一些误会罢了。”
“既是发生冲撞,怎么大哥最后满脸血地回去,你却安然无恙?”万鹄冷哼一声,“何况他腿脚不便,如何与你冲撞,我看就是你动手打伤了他吧?”
闻玉认出他是走廊上遇见过的那位万府小公子,因此没有与他计较:“他想动手打我结果自己摔在地上,打碎了桌上放着的花瓶,这才受伤。我要是和他动手,不至于挑在他额头划个口子。”
万鹄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眼睛看她:“你还真想动手?你……你还想挑在哪儿划个口子!”
闻玉觉得这小公子脑子不太灵光,好在卫灵竹也听不下去,打断道:“你莫要胡搅蛮缠。”
万鹄不服气,又听她温声道:“昨晚的事情既然只是一场误会,等会儿雁儿从我这儿取支药膏给你大哥送去,此事便到此为止。”
万雁听出她有心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不打算深究下去了。万鹄听了,却有些不甘心:“此事不查清楚,娘不怕过后府里传出些风言风语吗?”
卫灵竹瞥他一眼:“什么风言风语?”
“这姑娘是二哥带回来的,刚到府里第一天就弄伤了大哥,下人们会怎么想?少不得要说娘偏袒二哥,连带着包庇二哥带回来的人!”
闻玉见他一口咬定是自己弄伤了万鸿,冷冷道:“我从没见过他,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对他动手?”
“那谁知道,”万鹄含糊不清地嘀咕一声,“你说不准是……故意找了个借口。”
闻玉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见一旁的万雁听见这话皱起眉头,下意识看他一眼,又去看屋里的卫嘉玉,便直觉他这话里别有深意。
倒是卫嘉玉没什么反应,他今天进屋之后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好似根本没有留意他们在说什么。
闻玉突然走到万鹄跟前,没等他反应过来,忽然抬手朝他一掌拍去——万鹄大吃一惊,连忙身子后仰,差点连人带椅侧翻在地。
眼看避无可避,那一掌已到眼前,他不由的紧紧闭上了眼睛。可是预想中的掌风没有落到他脸上,闻玉手掌距离他鼻尖一寸远时,女子手腕一翻,转而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于是那凌厉的掌风又化作一股和煦的清风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肩上,顺道替他压住了即将翻倒的木椅。
“姑娘这是干什么!”万雁就坐在一旁,迟了一步起身按住了女子的手臂,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警惕。
闻玉不疾不徐地从万鹄肩上拈下一根发丝,亮给她看:“没什么,万公子肩上掉了根头发,我想替他取下来。”
万鹄脸色发白,终于也回过神,大叫道:“胡说八道,你这个疯子,你刚才明明是想对我动手!”
“我刚才说过了,我要真想同你动手,可不会只挑你脸上落下点伤。”闻玉唇角略带几分讥诮,轻轻翻了下手腕。她收回手的那一瞬间,万雁瞥见她手腕上不知何时出鞘的青色袖刀,脸色一时有些难看:“二哥也不说句话吗?”
卫嘉玉进屋以来一言未发,这会儿见这一屋子的人像是都在等他发话,这才后知后觉地看了过来。他转头瞧着闻玉,顿了一顿才说:“下回这样同三弟说一声就是了,莫要吓着他。”
万雁没想到他能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哑口无言,简直怀疑他去了一趟姑苏回来撞了邪。
倒是闻玉听了这话,果真走回到他身旁,谅解道:“知道三公子胆小,下回自然不会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一卷主要是写师兄的过往和父母爱情了,我们下周一接着讲。
第46章 第一晚·病(三)
昨晚的事情最后以闻玉搬出江月阁结束。
从竹园出来, 卫嘉玉打算去一趟市集。他早些时候在城中一家首饰店定做了一套首饰,打算当做送给万雁的新婚嫁礼,如今从姑苏回来, 算算日子正好去取。闻玉独自待在府里也是无事,便打算跟着出去。
马车上闻玉问起有关万鸿和冬娘的事情, 才知道这冬娘原来是万学义先前的一位妾室。万学义早年有过一位夫人, 可惜那夫人福薄, 生下万鸿不久便去世了。万学义常年不在家里, 后来从外面带回一位名叫冬娘的女子,万鸿便由她抚养长大。
万鸿十二岁时, 卫灵竹带着卫嘉玉嫁进府里, 第二年便有了身孕。同年, 冬娘便染恶疾突然去世。府中对此起了些议论, 虽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但是万鸿一直坚持认为, 冬娘的死与卫嘉玉脱不了关系,因此, 当他昨晚听说闻玉是卫嘉玉带回来安排住在江月阁里的,这才突然发起了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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