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之前,徐烟想见林子序一面。尽管他已经和季浅复合,她不在乎。
已经算是放暑假,她想见他并不容易,他们的交情还没到能私下约出来吃喝的程度。犹豫很久,她去了他兼职的书店。
这消息她是在同学们八卦时听到的,之前一直被陆应淮缠着,她没机会出来。眼下要去南方,她不想给这个暑期留遗憾。
进了书店,徐烟远远就看到林子序站在柜台前,帮客人打包物品。她清亮的眸子注视着他,还没上前故作偶遇,斜后方就传来一声嘲弄啧声。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季浅坐在书店一侧的椅子,本来是等林子序下班的,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
听到声音,徐烟猛地转头,有种被人窥探内心的紧张。见季浅气定神闲地坐在门口,她紧绷的情绪渐渐松缓。
她主动走过去,垂眼看着季浅,轻声说道:“是不是只要他身边出现个女生,你就要像防贼一样防着?”
嗓音软糯地说着质疑别人的话,徐烟自己都没察觉,这像软刀子磨人。
没想到平日低眉顺眼的小白莲撕下伪装,季浅怔然片刻,嘴角随即勾起弧度:“别人倒不用防,你不一样。”
徐烟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在等待她的下话。
见状,季浅用只要两人能听到的音量,直言不讳:“你没觉得自己很恶心吗?每天阴恻恻的围着别人男朋友。”
在众人眼中,徐烟不爱说话,文静中带有点孤僻。只有季浅知道,她那副样子是伪装,她心思并不如表面纯真。
从决定不放弃林子序那天起,徐烟就不怕被人嘲骂,她最不怕的人就是季浅。
“你不也挺能装的吗。”她语缓气轻地说道:“在别人面前装潇洒装酷,其实心里在意的事可多了。”
“……”
就在两人胶着不下时,忙完手上工作的林子序走了过来。他知道季浅在这等他,但徐烟的到来让他意外。
“来买书?”他下意识问道。
徐烟还未说话,季浅啧了一声:“来买花。”
闻言,两人一起看向她。
季浅心里已经很不平衡了,此时被林子序以莫名其妙的眼神注视,心里怒火更盛,不满地嘟哝:“当然是买花,买你这朵桃花。”
她声音太小,林子序没听到其中的信息,只以为她不喜欢徐烟,在耍脾气。
“大家都是同学,你态度好点。”
“……”
这句话于季浅而言是火上浇油,她倏地起身,嘴角抿平,语气不耐:“是,我态度不好。那你态度好,你们在一起吧。我又不是没朋友,来等你下班,还不如去找陆应淮开心。”
至少,陆应淮从来不同情这朵小白莲,他早就同她一样,看破徐烟的小心思。
话落,季浅丝毫没给林子序解释和挽留的机会,一边拿手机拨号,一边快速走出书店。站在书店门口,她耳边的等待音终于结束,响起专属于陆应淮的低沉嗓音:“有事?”
听到自己队伍的友善声音,季浅破罐子破摔地尽情倾诉:“我要和林子序分手!他眼瞎了,一直说我不好,认为徐烟什么都好,我不行了,我要疯了……”
这边语态激昂,话筒内安静得异常。
终于,无脑发泄完一通情绪的季浅察觉不对劲,眉心蹙起:“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觉察他的静默。
被问起,陆应淮笑了声,尾调懒洋洋的:“sorry,i'minmanhattan.”
莫名其妙听到一句英文,季浅心里更气了,逮着他就开始吐槽:“林子序被人缠住了,你也跑到国外找清闲,合着你们谁都不管我了是吧。”
“youcan etome.”
陆应淮像是刚学会说英语,一句中文不说,音调拉长,纯正的口音在此时显得像在作弄她。
要是没有男友,季浅绝对会和他一起出国度假,但她现在有林子序,她不舍得把他一个人留在国内,她想和他待在一起。
自己想通了逻辑,季浅心里的怒火渐渐熄灭,情绪得到把控,冷静道:“那你说我要怎么办啊?徐烟现在隔三差五就找我对象,我看了都烦。”
“不知道。”陆应淮语态正经起来,讲起中文,尾调清冷:“不想思考。”
“……”
季浅梗了梗,追问:“那如果你是我呢,你会怎么办?”
如果他和季浅身份置换,他的女友被人觊觎,那他会让那个没有眼色的男人彻底滚蛋,永远没机会出现在她面前。
但他不是季浅,徐烟也不是他需要处理的对象。
“你是你,我是我。”陆应淮突然秉持唯物主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
书店内,徐烟和林子序的目光都投注在透明玻璃外的季浅身上。
看到她在打电话。
不难猜出,她绝对是在联系陆应淮,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班长,没事吧?”尽量忽视陆应淮的独特存在感,徐烟转头,看向不知不觉已经敛眉的林子序。
后者随之收回目光,摇摇头,说了句没事。
就在徐烟以为林子序和季浅因为自己闹了别扭时,他拉开门追了出去。徐烟亲眼目睹了,他们俩在拉扯中和好,看见季浅抱住林子序的脖子,最终乖巧地凑在他怀里。
单单那个瞬间,徐烟没有生起斗志,反而生出一点想放弃的心。
时机不对,她没有继续自讨没趣,和林子序打了招呼,她满脸歉然地离开。
回家取上收拾好的行李箱,徐烟坐飞机去了父母在打工的南方城镇枝溪。这个地方她没来过,听父母说,是奶奶的老家。
出了机场,徐烟就看到她那瘦骨嶙峋的父亲徐鸿峰。
他或许一如之前那样爱赌爱抽,但他的身体明显苍老许多,这几年东躲西藏的生活在他身上留下了狼狈的痕迹。
来之前,徐烟心中有怨,怨他们将自己放在家里,弃之不管。但一见了面,她喉咙就像堵了一块棉花,哽咽声都发不出来。
这几年,对错交纵,没人过得如意。
“我妈呢?现在怎么样了?”徐烟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徐鸿峰叹了口气,摇摇头:“手术不大,但交了几天的住院费,我们手里没钱了。”
徐烟突然怀疑一件事,他们喊她过来,不是齐聚享乐,好像是有别的目的。她一个人生活久了,加上之前被催要十万快,致使她变得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