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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四章
    疼,很疼!
    一阵钻心刺骨的疼!
    商飞雪疼得额际淌下了豆大的汗珠,疼得她都有些意识不清了,但这时的她却想起了出嫁时简氏露出的那抹得意笑容。
    那时她蔑视简氏的得意,如今她才知道对方的得意从何而来——
    不知何时,她竟着了商清远的道,这表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被她的乖巧所骗,且他明知道她心中有恨,却还是放心让她嫁入王府,那是因为他有十成的把握,她一定会听命于他。
    冷汗淋漓,商飞雪却突兀的露出笑容。
    商清远以为这样便能制住她吗?他当真是太天真了。
    她不怕死,从来都不怕!她只在乎死的时候能不能把整个冬宁侯府都拖下地府给她陪葬。
    想到这里,她唇瓣的笑容更盛了,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咬牙从床榻坐起身。
    即便细致的脸庞毫无血色,可就凭着骨子里那抹倔强,她逼自己站起来,接着笔直朝房门口走去。
    “侧妃这是要去哪里?”瞧着商飞雪步履不稳的走了出来,伺候她的丫鬟迎花似是没瞧见她的不适,带着笑容迎了上来。
    “让开!”商飞雪打一开始就知道迎花是商清远派来监视她的人,平时一句废话也不会同对方多说,她已经很小心的了,没想到还是着了对方的道。
    “侧妃瞧着好似不是很舒服呢,还是快快进房躺着吧。”迎花假惺惺的道。
    算着日子,她也知道今日该是毒发的时候,甚至她的怀中就揣着一份解药,那能暂缓疼痛。
    侯爷说了,吃了这毒药若是不按日按时服下解药,毒发之时,那焚心蚀骨的疼痛会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滚开!”商飞雪的双眼因为疼痛而泛红,但她咬牙忍着,就是不想让人拿捏住,她绝不让小人得意。
    商飞雪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迎花,而迎花似乎没料到商飞雪竟然还有力气反抗,一时不察,就这么被她推了开来。
    望着商飞雪那奋力迈步的身影,回过神来的迎花几个箭步上前挡住商飞雪,虽然情况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她仍极力控制住。
    “侧妃的解药在我这儿呢,侧妃若是不听话,便得受那蚀心之苦,若是侧妃此刻乖乖回房,那么奴婢自会奉上解药。”现在迎花看起来比商飞雪更着急。
    虽然侯爷交代得要明日清晨才能给解药,说是要让商飞雪尝尝疼痛的滋味,她才会乖乖的替侯府做事,可瞧着商飞雪那打算玉石俱焚的样子,迎花心中有了几分犹疑不定。
    若是逼急了商飞雪,让商飞雪将所有的事捅出来也不太好,毕竟侯爷还得靠商飞雪拉拢住泷阳王的心,接着替侯爷找出那幅图才行。
    不说侯爷需要商飞雪,她自己也得倚仗商飞雪过好日子呢。侯爷说了,一旦她能让商飞雪听话完成任务,侯爷就会叫商飞雪想办法也让她被抬为泷阳王的妾室。
    想到自己可以成为王爷妾室,迎花不禁露出神往的表情。
    这几日随着商飞雪待在泷阳王府,看多了府里的富贵,也瞧见王妃有副好性子,能在这样的当家主母底下做妾室也是她的福气呵!
    迎花的思绪全陷入自己美好的想象,完全没瞧见在听完她的话后,商飞雪的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你身上有解药?”商飞雪强忍着疼痛,斜倚着门扉问道。
    “这是自然。”以为商飞雪终于动摇了,迎花连忙上前搀扶商飞雪,想要带她回房。“虽说不能解了侧妃身上的毒,却能缓了侧妃身上的痛。”
    “侯爷想要我做什么?”既然迎花身上有解药,兴许会知道商清远要她嫁进来的目的,不然如何让迎花监视她是否有照做。
    以为商飞雪是听到解药后要服软了,迎花知无不言“侯爷要你找一幅图,绘有山水景致的水墨画。”
    迎花说得很笼统,商飞雪眉头微皱“能说得更清楚吗?”
    像泷阳王府这样的人家,山水图没有百幅也有几十幅,她又不能全拿给商清远确认到底是哪幅。
    既然想知道得更清楚,迎花便认定了商飞雪是怕死的,于是心防更卸下了一些,嘴角含笑道:“侧妃乖乖回屋,等会儿便让侧妃瞧瞧图样。”
    听到她的话,商飞雪没再多问,任由迎花将她搀回内室,并有些刻意地将自己身子的重量全压在迎花身上。
    她得保留些体力,免得坏了等会儿要做的事。
    好不容易将商飞雪给搀进屋里坐下,迎花累得气喘吁吁。
    刚坐下,商飞雪便急忙说道:“把图样拿给我瞧瞧。”
    “侧妃莫急,先喝口水,休息一会儿。”伺候商飞雪有一阵子了,迎花多少了解商飞雪的性子,见对方突如其来的示弱,她虽卸了心防却非全然没有戒心。
    “我可不想多受毒发之苦,要嘛你先让我看图样,我尽快完成父亲想让我做的事,要嘛你先给我解药,省得我这般难受。”商飞雪刻意扬高说话的语气,给人她似乎已经着急了的模样。
    商飞雪这番话安了迎花的心,侯爷说的对,没有人不怕死的,就算商飞雪的性子再强硬,但面临这样的生死关头,再倔强的性子也得往后靠一靠。
    迎花彷佛以经看到了往后的富贵生活,脸上的得意藏不住,她觉得只要自己能拿捏住商飞雪,未来在王府便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笑着,接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简单勾勒图案的纸张。
    她想,眼前的主子有何惧?只要商飞雪身上的毒未清,解药捏在自己手里,商飞雪也不过是她手中的傀儡罢了。
    在迎花掏出图纸的当下,她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接着那弧形的轨迹从她的颈项带出一片血雾。
    “你”极度的惊骇取代了她脸上的得意,迎花不敢置信地直勾勾瞪着商飞雪。“你不怕死吗?”
    “你和他一样的蠢,以为我会受制于你们,我曾经在我娘亲的坟前发过誓,就算是死也不会向商清远低头。”
    瞪大了眼,听到商飞雪这么说,迎花的眼中布满了惊惧和后悔,接着她缓缓地向后倒去。
    默然无声地望着没了气息的迎花,商飞雪冷然一笑,接着便捏着手中的图纸、步履不稳的往尹承善的书房走去。
    她没有费劲找迎花身上的解药,反正解了这回的痛也还有下一回,她宁可把时间拿来揪出商清远的狐狸尾巴。
    就是死,她也要拉着商清远跟简氏陪葬,这是他们欠她的。
    原来就是这幅山水图吗?
    商清远费尽心机想要的就是这幅图?虽然这的确是前朝大师之作,价值连城,可也不至于让商清远这般大费周章才是。
    到底这幅山水图藏了什么秘密?
    尹承善一边打量摊在桌上的图纸,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瞄向还在床榻上昏睡的商飞雪。
    真是性烈的女子呵!
    宁愿忍受钻心的疼也要将那简单勾勒这幅图的图纸送来给他,教他明白商清远的意图。
    他想,本来她是没有要跟自己合作的意思,大概是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才来找他的吧。
    几次接触,他很清楚她就是这样的人,看似清冷,实际上比谁都重情,也比谁都执着,是以恨极时,即便拚着玉碎也容不得瓦全。
    如果商清远如自己般知晓她,那是绝对不会找她当棋子的。
    尹承善缓缓地踱近床榻边,俯视脸色苍白的商飞雪。
    商清远给她下的毒,要不了她的命,可只要一段时日没能服食解药,便得承受钻心刺骨之痛。
    她可以撑过一、两次,但每次发作的时间会越来越长,她最终将因无法对抗那样的痛楚,导致力竭而亡。
    商清远的确是够狠,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他不但算计商飞雪,且完全不留余地。
    或许也就因为商清远是这样的人,所以她的恨才多年不退吧。
    “你找到它了吗?”被体内的毒素折磨了一整晚,商飞雪睁眼时只觉得疲惫,费了劲才能靠自己坐起身。
    抬眼望去,她不在自己住的屋子,望着满室质朴的摆饰,她能感觉这是一间男子的寝房。
    是尹承善的房间吗?倒跟他那身处处显示富贵的衣着不同,这里简单利落却能让人感受到主人家的品味。
    “找到了。”尹承善坐回桌子边,关心的问:“你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她身上的毒,寻常大夫治不了,为了她,他特地拿帖子请了宫里的太医,可惜的是太医也束手无策,而手里有解药的人断不可能他们开口索要就奉上。
    唯今之计,便是先压着她体内的毒性,至于解毒之事,只能慢慢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