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还重重地咳了两声。
凌霜抬头,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他大概是真的感冒了,但绝对没夸张到这个地步。
还以为他真的长进了,原来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还听吗?”凌霜当没看见,又问了一遍。
“你全部说一遍吧,我听着呢。”他靠在座椅上,微微闭着眼,声音微弱。
明知道他是在装,可是他的口气完全是公事公办,她也不能摆出个人情绪。
一天没有离职,他就还是她的上司。
不过从这里到公司,最多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那么多的东西,她哪里说得完,就捡了些重点的跟他交代了一遍。
中途他一句话都没说,而且他闭着眼,凌霜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但他没说停,她就继续往下讲。
车开进停车场,凌霜合上电脑,说道:“一会儿我让助理给你打印一份。”
她说了那么多,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几句。
“好。”他又咳了几声,然后先下了车,给凌霜打开车门,“能走吗,用不用我扶你?”
“不用。”凌霜直接拒绝,现在他们已经在公司范围之内,她可不想再跟他不清不楚的被别人议论。
宋承郗也不勉强,只跟她错开一步距离,在她后面看着她。
经过他们财务部的办公区,凌霜正要进去的时候,宋承郗忽然揽住她的肩,拥着她继续往前走。
“你什么意思?”凌霜拿开他的手。
“昨天晚上没回家,衣服都没换,你来帮我选件衣服。”宋承郗像是理所应当地说。
凌霜一听,立刻转身:“这不是我的工作内容。”
他抓住她的手,也不管她是不是反对,拉着她就往他的办公室走。
凌霜本来想直接甩开的,可是发觉他的手是热得有些不正常,想想昨晚他在外面冻了一夜,不自觉地又有些心软。
而且,马上就到开会时间了,他就穿着这身衣服确实不合适。
人事部已经给宋承郗安排了新的助理,是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实习生,叫田静。
田静看到宋承郗过来,忙迎上去叫道:“小宋总。”
“门口守着,谁都不许进来。”宋承郗话音落时,已经把凌霜拉了进去,并关上了门。
凌霜真的无语。
“你这样有意思吗?”故意那么说,就是想让别人误会。
办公室本来就是个大型八卦现场,尤其是八卦对象还是宋承郗,就他刚才那句话,不出半个小时,就会被加油添醋地传遍整个公司。
“我怎么了?”他又是一脸无辜的表情。
他真的对这一套已经驾轻就熟了。
“你昨天刚说,以后都不会逼我做任何事。”怎么才一晚,他就什么都忘了。
“我没想让你做什么,就是让你帮我选衣服。”他走到衣柜前,打开,巴巴地看着她,“以前都是你帮我搭配的,我不会。”
合着她没在的时候,他都是光着的呗。
不过凌霜懒得跟他掰扯这些,她走过去,选了一套灰色的西装,又拿了件黑色的衬衣给他:“试试。”
宋承郗的办公室里还有个小浴室,他简单洗了个澡,换好了衣服,再出来的时候,尽管凌霜已经对他很熟悉,可还是小小被惊艳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他平时总是穿白色衬衣的关系,突然换成深色系,居然多了些成熟神秘的气质。
“好看吗?”他问,似乎还带着某种期待。
凌霜却没理这茬,而是说道:“把头发吹干,我们快没时间了。”
宋承郗去拿了吹风机出来,吹了一下又关了,看着她说:“头有点晕,你帮我吹吧。”
他真的是……
凌霜拧了拧眉,抬手看了下表,只有十分钟了。
她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接过吹风机,语气不冷不热:“你坐下。”
宋承郗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背脊挺直。
好像无论何时,他都是坐得这么端端正正的。
凌霜站在他旁边,一手拨弄着他湿湿的头发,一手拿着吹风机吹风。
他的头发已经剪短,没一会儿就吹干了,凌霜关了开关,正要放到一边去,就感觉宋承郗的身体忽然向她倒了过来。
她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搂住了他:“宋承郗!”
宋承郗像是缓了缓,然后又坐直身体,小声说:“对不起,刚才有点晕。”
凌霜想去探他的额头,但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亲昵,手伸了一半又收了回来:“等开完会,去看下医生吧。”
“嗯。”
宋承郗声音浅浅的,倒也听不出情绪。
会议冗长又无趣,凌霜听着一群人在那儿争辩来争辩去,却半天讨论不出个结果。
她的视线总是不经意地往宋承郗那里瞟,见他的脸色似乎越来越差,也不知道是被这些人气的,还是生病的关系。
“你们都在干什么,这些内容难道不是应该在开会之前就准备好的吗,我是来听结果的,不是看你们吵架的。”宋承郗把手中的签字笔重重扔在桌上,“给你们一天时间,按你们的工作划分,给我做出详细的计划,散会。”
其他人都灰溜溜地离开了,徐亦远看看宋承郗,问:“你不要紧吧?”
宋承郗摇头:“没事。”
徐亦远又转头看着正在整理文件的凌霜,说道:“凌霜,我看他应该是身体不舒服,你陪他去看一下医生吧。”
徐亦远还没看出两人之间有问题,还是把他们当成情侣一样。
凌霜愣了片刻,主要是不想跟徐亦远多解释,就应了一声:“知道了。”
徐亦远也走了,偌大的会议室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凌霜走过去,侧身靠在会议桌上,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说道:“橙子,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在跟你赌气,也没有责怪你什么,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觉得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我们就好聚好散,以后见了面,也不至于太尴尬,好吗?”
“不好。”宋承郗回得斩钉截铁,他站起来,跟她面对面,“如果只是因为,你不能怀孕的事,我们可以想办法啊,可以做试管婴儿,实在不行,我们可以领养个孩子,我爸也说了,他根本不介意这个。”
“你是不会明白,这种事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们不介意,但我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