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儿办公室。
    “陆连奎什么情况？”程默关上门，直接问道，他跟苏沫儿之间没有必要绕圈子。
    “阿默，以我做医生的职业道德，关于病人的情况，我是不可以跟除病人家属意外的人透露的，这属于病人的隐私，外人没有知情权。”
    “我有，陆连奎中枪后，他向其子说了，身后事不决，我可以帮忙处理。”程默说道。
    本来陆连奎的家事他是真不愿意多管，可他这一死，他众多灰色产业以及一票弟兄必定分崩离析，到时候，会有多少投靠别人或者自立门户，无法确定。
    他若是能接收这股力量，就能在公共租界巡捕房拥有更大的话语权。
    苏沫儿看程默的话不像是撒谎，于是点了点头：“陆督察身中三枪，一枪在左肩，一枪在右肺，一枪击中了肝脏，除了左肩的枪伤，其余两枪，若是只中一枪，及时抢救都还有活下来的机会，但两枪迭加，加上失血过多，虽然现在手术取出了子弹，但危险很大，若是能挺过今晚，或许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这么严重？”程默也是吃了一惊。
    “现在天气炎热，病人术后更容易感染发炎，死亡率更高，别忘了，我是有经验的。”苏沫儿道，她在淞沪大战的时候，就在战地医院待过，对于枪伤的死亡率最清楚不过了。
    “你给我用最好的药。”
    “放心吧，医院是不会放着病人不救的。”苏沫儿点了点头，陆家又不穷，不缺这点儿医药费。
    “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麻药还有一小时左右过去，至于什么时候苏醒，就要看他本人了。”苏沫儿道，“这个医生也说不准。”
    程默知道苏沫儿说的是实情，也没再继续追问。
    陆连奎被送入特护病房。
    病房暂时不允许家人探视，所以，陆连奎的老婆和孩子都聚集在病房的门口，焦急的探头探脑。
    陆连奎已知的太太加姨太太一共三个，养在外面的就不知道了，这个估计陆家人自己都未必知晓。
    子女有儿子两个，女儿三个，算是儿女双全了。
    长子陆佳俊已经成年，协助父亲打理家里的产业，除了一部分陆连奎自己掌握的，大部分陆家的产业都是陆佳俊负责管理。
    这陆佳俊地位早已经被确立了，这一点毫无异议。
    陆连奎年纪不算大，没到退休年龄呢，所以，本来现在还不用担心家产分配的问题，而现在，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陆家人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陆家人彷徨无计之时。
    程默过来了。
    “程叔，怎么样？”陆佳俊焦急的迎了上来，他知道程默去找苏沫儿询问具体情况了。
    “情况不太乐观，你要有心理准备。”程默微微一摇头道。
    “不是，手术都做了吗，怎么人还没有把握呢？”
    “你父亲他身中三枪，一枪左肩，两枪虽然不在要害，但两者迭加就非常危险了，而且他失血过多，情况非常凶险，能不能挺过来，要看他的运气了。”程默说道。
    啊？
    陆佳俊闻言，瞬间脸色苍白，脚下不由的一个踉跄，后退一步，这陆连奎可是陆家的天，他若是有事，陆家只怕是瞬间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程叔，到底什么人，要对我爸爸下这样的狠手？”
    “我真不知道，我虽然跟你父亲关系不错，可他也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跟我讲，如果真惹上什么仇家，那也真不好说。”程默摇了摇头，他从后世记录中，看到过有关陆连奎被刺杀的记载，又是被军统制裁的，陆连奎当过伪上海大道市政府的顾问，暗地里帮日本人做过事，跟现在的伪政府市长傅筱庵关系不错。
    但也有记录说是被黄锦荣派人给干掉的，陆连奎虽然拜在黄锦荣门下，但两人早就没有师徒情分，甚至势成水火。
    抗战之前，陆连奎得罪过俞公子，差点儿把命丢了，自那以后才一改嚣张跋扈的脾气，收敛许多。
    虽然命保住了，可那一次也是损失一半以上的家产，陆现在的财富都没恢复呢。
    陆出事后，想请师父黄锦荣出面疏通说情，这黄锦荣收钱并不办事儿，最后他是求到“阿德”哥换了一条命。
    陆连奎自然是恨上黄锦荣见死不救了。
    后面陆连奎就跟人合作绑了一次黄锦荣，要了五十根金条赎金，这就是后世耳熟能详的“黄金耳勺”的故事。
    这个故事当然少不了陆连奎最宠爱的三姨太太，这两件事都跟她有关系，陆连奎人生转折毁在这个女人身上。
    自古就有红颜祸水一说。
    这但这事儿早已经过去了，黄锦荣想要报复，派人刺杀的话，也犯不着等到今时今日呀。
    在程默分析来看，应该是军统蓝衣社制裁“汉奸”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程默好像在陈宫澍的回忆录中看到有关记载，这陆连奎也是拿了军统的情报费的。
    军统怎么会制裁拿了自己情报费的人呢，难不成陆连奎做了什么出卖军统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那他也真是取死有道了。
    眼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时分，陆连奎还没有醒过来，陆家人都在病房外候着，程默提醒陆佳俊派人买了些吃的过来。
    刘绍奎也过来了，他是刑事股探长，查案是他的本职工作，陆连奎遇刺，工部局警务处也是相当重视，要求尽快破案。
    刘绍奎跟陆连奎的关系好，案子交到他的手上，他也没办法拒绝。
    但是这个案子，刘绍奎很清楚，超出他的侦办的能力。
    只有程默这位政治股的探长兼华人组的副组长有这个能力侦破这个案子，当然，程默也非不败金身，这一点早就被证实了。
    程默跟苏沫儿一起吃过午饭，然后就在刘绍奎的带领下，又回了一趟案发现场。
    中央饭店已经临时歇业了，除了已经住进去的客人，暂不接待新客人，大门也封锁，开了后门供人进出。
    因为大门口就是陆连奎遇刺的地点。
    “程探，这个案子你的帮我，我真搞不定？”刘绍奎一脸苦涩。
    “行了，老刘，老陆也是咱们的朋友，我能袖手旁观不成，你放心好了，案子我会帮你，破了功劳你领。”程默道。
    “真的？”
    “咱俩什么关系，我犯得着骗伱？”
    “多谢程探了。”刘绍奎眉开眼笑，搓了搓手，很是激动。
    “你先把现场所有目击者口供给我整理出来，不要遗漏任何一人。”程默吩咐一声。
    “行，没问题。”
    下午两点多的样子，医院传来消息，陆连奎醒了，要见程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