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翔一直是个老实人,虽然已经是炼神二转的人物,他骨子里依旧是那个慈眉善目,只为守着百年老字号酒楼的李掌柜。
对这个世界的诡异之处了解甚少,他不懂堪院的唐裳大人为何如此惊惧。
但今天他不得不拼上性命。
因为他在顺利地从官道上,把那个年轻人救回来之后,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奎山大神的另一项指示。
如果苏和今天性命不保,如果唐刃大人之前的警告不是虚张声势,那自己的下场恐怕会和十几年前的阎隍信徒一样凄惨!
唐裳已无再战之力,苏和在战斗上是个新丁,况且适才“神蜕”的侵入体内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驱之不尽,缭绕的紫气在元气暖流洗刷下,像是饭后杯盏上的油脂,恋恋不舍。
房间内两厢神力闪耀,黑黄分明,窗外的夜色都被衬托的黯淡无光。
背靠秘落,坐镇主场的李掌柜,以低于对方的境界,大发神威,竟然和魏岗斗得有来有往。
“到底怎么回事?”
苏和一边努力和体内的混乱对抗,上前扶起唐裳,问道:
“你所说的‘混沌元灵’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竟然把你吓成这样?”
“传言各路神灵都是延续于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唐裳眼神有些呆滞地说道:
“天地初分,原本笼罩他的一片混沌之气,就化为了这天地间的元气,也就是炼气的由来!”
“盘古?”苏和面色古怪,原来这里也有,就听唐裳机械地继续说道:
“这‘混沌元灵’便是这混沌之气的精华所化,有着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数量足够的话,某些程度上甚至能发挥接近神灵降临的威力!”
唐裳说到这急急抓住了苏和的手臂:
“这个人绝对不是炼神禁忌下的漏网之鱼,他背后肯定有一股更加隐秘的力量!他不但对炼神了解至深,还持有这种逆天宝物,绝对不是偷偷炼神所能具备的!”
“你快跑!找到大哥,告诉他这个危机!这绝对不是世俗势力所能具备的力量!与之相比,所谓‘削藩’一派,乃至皇家都不值一提!”
唐裳心急之下,吐出一口鲜血,眼神渐渐迷离。
苏和听得明白:堪院自古以来就以炼神界的当家人自居,现如今竟然出现了另一股拧合起来的强大力量。
他们躲在暗处,神秘不知深浅,最可怕的是目的不明,怎能不让人提心吊胆!
……
悦来楼的屋顶在激烈的斗法中四分五裂。
巨大的声响,在县城的上空回荡。
两股不属于世俗间的气息,犹如两条巨蟒交缠,在月光下冲天而起,声势浩大。
正在巡视江堤的士兵们发现了异常,在校尉周飞的带领下急急赶往现场。
可纵然勇武,也只是肉胎的士卒,要想赶到现场,不是一时半会能赶到的。
另一边,临江的城门处,急急地掠进了两个身影。
唐刃一脸不加掩饰的焦急,看着远处异象,一马当先奔在前方;后边向炳山满脸愤怒,手上拖着一具人型,不知生死。
在神力纠缠的漩涡里,苏和想要拖着唐裳先行脱离战场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天翔落败。
“呸!”
魏岗终于有些心烦气躁了,他吐出一口血沫,不搭理被打到一旁悄无声息地奎山使者,以最快的速度出手,杀向剩余的两人,企图了结这场恩怨。
唐裳闭目待死,直到这生命即将完结之时,一个小女孩的脆弱才本能地显露出来。
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她蜷缩着身子,不由自主的把头埋进了苏和的衣服里。
没有了屋顶的遮掩,清冷的月光毫无顾忌的洒了下来,大战之后的片刻宁静,衬托着远处江水风吹皱起的波浪追赶声。
黑色的神力一击,带着死亡气息无声袭来。
只一瞬间,无尽黑暗中仿佛又诞生了一个太阳,闪耀中将来袭的神力蒸发殆尽。
苏和须发皆张,犹如火焰附着全身。
抱着唐裳站了起来。
最后的关头,他终于摆脱了混乱神力的纠缠,用出了真正压箱底的本事。
“元气离体!不可能!”
魏岗一直胜券在握的自信,终于出现了动摇,他不可思议地嘶喊道:
“你明明是炼神者,为何又有了炼气四品的修为!”
这是苏和足以沾沾自喜的秘密,当日尝试着炼气,却意外发现梦中那化不开的浓稠雾气,竟然和天气元气本源同出!
打坐聚沙成塔?那是糙活!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苏和每一次的炼神进境,都意味着同时可以获得练气上的巨大提升。
仅仅一次梦境中的雾气灌体,向炳山足以自豪的十几年修炼就被比了下去!
想起梦境中未知空间海量的白雾库存,苏和嘴都笑歪了!
没有等来意料中的一击,唐裳畏畏缩缩地睁开眼,抬头望去却正好看到苏和坚毅的脸。
他皮肤隐隐金光流转,像是元宵节的花灯般绚烂,光线照在身上,连带着整个身体都沐浴在暖洋洋的气息之中。
出于本能地好奇,她在如此紧张的环境里,情不自禁地伸出小手,摸了上去。
“好暖!”
她喃喃地说了一句,然后竟然就此安心地睡了过去。
苏和不去搭理魏岗言语,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把唐裳放到了一处难得没有杂物的空地上。
做完这个,他挺了挺身,转过身来面对着一脸戒备的敌人,很臭屁地说道:
“准备好挨打了没?”
然后他就被揍得很惨……
小人得志,一朝成为暴发户,苏和准备迎来理所当然的胜利!
但境界到了,临阵对敌的经验却几乎为零。
梵天功法中,种种不可思议的元气御使招数,到他手里只能使出一个雏形,威力发挥不到一半。
要不是看上去这阳炎浓厚的功法,对阴冷的阎隍气息有所克制,他早就被打得找不到北了。
魏岗明显开始急了:
对方到处流露着对炼气招数的生疏,可自己偏偏一时终结不了。
反而随着时间推移,对面那小子慢慢适应了节奏,功法运转开始变得圆润,越来越得心应手。
想到失败的可能性,他心底惊惧交加,雪上加霜的是,两个身影从远处疾驰而来。
他叹了口气,阵势一收,站在原地,像是酝酿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