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许久开启对话,j姐这厢问得十分有意味,没谈感情,也没谈何知南,只挑了瞿一芃最喜欢的东西——钱袋子,在瞿一芃面前亮了亮。
j姐一直以为,如果有一天她看上的男人喜欢上了一个她绝对看不上的女人,那她的第一反应,一定是——笑掉大牙。
而一贯的,j姐十分看不上何知南。都是北京姑娘,何知南只堪堪混了个秘书岗,家庭一般就算了,却仗着自己有钱的男朋友,平日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白的优越感。
长得漂亮靠男人是本事。但平平无奇却依然有男人买单是运气。在一定程度上,运气比实力更惹人嫉妒。
上周她有份文件急着需要盖章,火急火燎冲到了何知南工位,却发现人不在。发了微信,没想到“滴嘟”一个提示音,何知南扔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作为锁屏界面的何知南与瞿一芃的头像合影就这么落入j姐的眼中。
她拿着亟待盖章的文件盯着那个屏幕看了许久,直到屏幕变暗,j姐才晃了晃神。此刻何知南走了进来,脆生生开口:“姐,要盖章呢?我刚去洗手间了。”
j姐迅速回过神来说:“阿,对对,这个比较着急呢。麻烦你优先哈。”话毕放下文件就快步走了,没两步又回头叮了一句:“盖完章了放我桌面啊,我就不过来了。”
何知南点头说好。没想到j姐想到什么又回头了,这回换了个亲亲昵昵的八卦神色,碎步走到何知南身边,用手肘撞了何知南一下,小声说:“诶,我刚给你发微信,你手机屏幕亮了……这上面那个……好像不是之前那个哦……”
何知南一愣,有些慌了:“啊?是……哦不是……是这个……”
j姐继续笑盈盈八卦,一双眼睛溜溜地转起来:“新男朋友对不对?我还认识的……我们客户啊!”
“…那个…对……对……”何知南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不知怎么解释,她确实还没有和高鹏分手,只是最近两人几乎没有联系,好在她不常与同事更新恋情进展,此刻只能胡乱承认了。
j姐听到这话瞬间捂嘴笑了起来,拍拍何知南说:“好棒哦!撩汉达人诶!”
何知南被这句话震地发麻。与j姐同龄的律师,女儿都上了好几年小学了,j姐却依然沉迷于与二十多岁的男人恋爱,她依稀记得j姐对瞿一芃的那点意思,如今面对这番“老来俏”的风情,何知南能想起的场景,大概就是后宫系列里的——争风吃醋。
她敷衍说:“没有啦没有啦。机缘巧合哈哈。”
j姐笑着点点头,给何知南使了一个俏皮的眼色,又放大了声音叮嘱:“别忘了文件哦!”
何知南总算送走这尊大佛,赶紧应了:“姐您放心吧。”
瞿一芃竟然和何知南搞在了一起?!
这个念头在j姐的脑海中盘旋了一上午,一个她看上的男人搞上了一个她看不上的女人,j姐没有预想中的心灾乐祸。她只有愤怒,以及不值。为自己,也为瞿一芃。
她没忍住,给瞿一芃发了信息:“你喜欢手表吗?”
两人许久没有联系,后来j姐约过瞿一芃几次,他也找了由头拒绝。阔别许久开启对话,j姐这厢问得十分有意味,没谈感情,也没谈何知南,只挑了瞿一芃最喜欢的东西——钱袋子,在瞿一芃面前亮了亮。
果然,瞿一芃回得极快,一个问号:“?”
j姐开始抱怨:“前几天有朋友我送了个伴手礼,你说气不气人,竟然送的男表。刚好啊,有事找你帮忙,你要是喜欢表,我带上请你吃个饭,你帮了我这个忙好不好?”
瞿一芃笑了回:“这么贵重啊?我可不敢要。”
j姐:“基础款,也就几万。我找你帮的忙更大呢,你肯不肯嘛?”
“那……既然找我帮忙,我肯定义不容辞。”
正巧,周末何知南回了家看爸爸妈妈,瞿一芃和j姐约在j姐家附近的咖啡厅里。j姐穿着印花连衣裙修身裙,外套皮夹克,绒皮长靴过膝,头发长度只到脖子,发尾十分有活力地向外翻起。j姐曾穿过这套衣服,团队的小男生说,乍一看,以为j姐只有20出头呢。
果然,瞿一芃看到j姐笑了笑,恭维:“最近越来越美了。”
j姐坦诚说:“刚打了水光针啦。一月一次,外加美容院、健身房,花了好大劲呢。上个月刚做完光子嫩肤和紧致提拉,现在这张脸哦,值10万块钱呢。”
瞿一芃:“都已经天生丽质了,还这么用心,这可让别人怎么活。”
j姐捂嘴笑了起来,笑完转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说:“但最近运气可差了!接连好几桩倒霉事。”又看着瞿一芃认真问,“一芃,你信不信命?”
瞿一芃一愣,没想到话题是这个走向。两人原本面对面坐着,只见j姐突然站了起来,挪到自己身边,伸出手,对他命令到:“把你手给我,我最近新学的算命。我给你看看?”
瞿一芃不明所以地抽出手,j姐拉过,一边仔仔细细掰着他的手掌心,摸索着上面的纹路一边念叨起来:“你掌纹生的好啊,尤其姻缘线,一看啊,以后就能娶一个好老婆,聚财……”
瞿一芃只觉得j姐的手软绵绵地,在自己的掌心摁来摁去,颇有几分不自在起来,他脑子迅速运转:“这是蓄意勾引?还是单纯思春?”
没想到j姐接着说:“嗯…你这掌纹,倒和我们团队的何秘书,你认得吧?有些像……”
“哦?”瞿一芃了然了,竟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只听j姐摸着他的掌心接着说:“你别看我们何秘书啊,人长得一般,家里普普通通,但人运气好极了,她男朋友可有钱了,将来指定是要入豪门的呢!我那天给她看手相,说她桃花运好极了,可以周旋在好几个男人之间游刃有余哦……”
“之前啊,我们有个同事,看她穿的衣服、拎的包都不便宜,还以为她是真白富美呢。你说好笑不好笑?这些男的,你说是不是眼界太短?”
瞿一芃听到这,总算抽回了手,绷着脸看着j姐:“你今天,是有话要说吧?别绕弯子了。”
j姐悻悻放下手,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笑了:“我知道你和何知南在一起了。有些替你不值罢了。”说着起身,施施然回了自己座位,从包里拿出一块表盒子,推给瞿一芃:“小礼物。你知道,我一直欣赏你的。”
她接着苦笑了一声:“也不知何知南哪里好,就入了你的眼。我是不比她年轻,但我的感情也不卑微。都是喜欢,但我对你却是认认真真的喜欢,我没有别的男朋友,对爱情的要求也简单,如果有了你,也不会再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j姐说这句话时,定定看着瞿一芃,十分认真。纵然是瞿一芃,也被她这番难得的赤诚给震住了。只是j姐知道,此刻的自己也并非百分之百的诚恳,她还是难免使了一番小心思:轻轻巧巧将十万块的手表推到瞿一芃面前。一番表白下,仍暗含了另一种意思:“何知南没钱,但我有。”
j姐实在太熟悉瞿一芃们的心态了,当你能靠一个女人挣得一个江山的时候,你绝不会再去为了另一个女人辛苦打下一座江山。这类型的男人往往有着极好的皮相与足够清醒的脑子。当他们尝够外貌带来的福利以后,足够清醒的脑子,就会做出足够清醒的决定,那就是:一旦可以靠脸吃饭,就绝对不要靠实力。哪怕,自己吃的一碗软饭。
j姐在赌,赌瞿一芃选择何知南,是为了钱。赌瞿一芃不选自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终于,瞿一芃沉默了很久开口了:“我……我很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欣赏。”
j姐心里一凉。
瞿一芃接着说:“我和知南,现在确实在交往。如果……今晚你来找我帮的是这个忙?那我,确实不能接受你的礼物……”
“行了。”j姐打断他,举手示意服务员过来,问:“这儿能抽烟吗?”服务员点点头,为他们拉开帘子,隔了一个小包间出来。
j姐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抽出了一支女士香烟,点了火,方才擡眼问瞿一芃:“介意吗?”
瞿一芃赶紧摇头。
j姐把烟叼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一手手肘支在桌上,她上身前倾,靠近了瞿一芃些,将烟雾直直全呼在了瞿一芃脸上,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说:“介意了也没用,现在我可是受害者。”
瞿一芃被呛得差点咳嗽,却不敢伸手散烟,只得连连点头说:“对,对,是我不好,辜负了您。”
j姐见他一脸狼狈,笑了起来,又抽了一口烟,懒洋洋往椅子上一靠,翘起二郎腿说:“礼物你收下吧。你的答案我也收着了。实话实说吧,这表其实不是人家送的,是我特意给你买的,觉得配你好看。我这个女人肤浅,看人就看长相,一旦看上了,就在心里记着,记多久我也不知道。有的记了三个月,有的半年,有的三年,也有的吧……”她擡眸看了一眼瞿一芃,在烟雾里,触手可及,却如此遥远,她接着说:“可能就记一辈子了……”
“这……”
“收下吧。”j姐又吸了一口烟,掐了。拿了包与外套,问瞿一芃:“不早了,我们走?”
瞿一芃尚且被j姐的话砸地昏昏沉沉,几分愧疚又几分烦乱,站起身,看了桌上的表盒,不知该不该拿。j姐看得不耐烦了,直接开了盒子,拿出里面的手表,拽起瞿一芃的左手,往上就是一扣,说:“大男人磨叽不磨叽?我敢送,你还不敢戴了?”
北京的冬天室内暖气猖狂,空气永远干燥且令人恼火,而此刻,金属的表身带着一丝凉意,沁入瞿一芃的心上,他似乎能听到秒针在“嘀嗒、嘀嗒”走着,一寸寸,沿着自己手腕的血脉,走进掌心,走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