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粟感到有点懵。
    这结果和她想的根本不一样。
    自己的一身本事都是讨价还价，以及在武器领域积累的知识和经验。原以为公司在逐渐铺开各产业，靠着脸熟和平时积极参与各种公司活动，自己应该有机会混个武器顾问。
    所以开春后她也一直待在翡翠城2号楼，没有急着外出卖货。
    等来等去都没个信儿。
    千粟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周异这位天人将自己给忘了？
    还是他故意的，就喜欢这么若即若离地吊着自己？
    天人的爱好很难讲。
    于是千粟故意在小区里每天晃悠，以便让对方能看到自己，她将搭档使命的车厢打开，装作在里面检查货物的样子。
    到了气温升高的夏天，周异总算是注意到了自己。
    千粟费了不少功夫，总算修好了报废战车上的高速机炮。
    然后对方说：“你来当快递中心的负责人。”
    理由也很怪。
    这名黑发黑眼的天人一脸认真地说：“你不是驾驶使命到处送货吗？这方面肯定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一行。”
    “目前各城市之间有船舶运顺，有轨道运输，但还没有针对单个用户的点对点跨死海快递。我们要在时间上加速，对单个用户进行及时送货。”
    千粟小声说：“武器生意公司就完全不考虑吗……”
    “这里快递更重要。”
    周异摆摆手：“除去一些特定的大城市，中小型城市的订单较为分散，所以机电城市优先满足于订单量更集中和多的大城市。但运输单位有限，一来一去，整个流程就变得很长。”
    “现在公司已经和递归市谈好，我们将负责承接它们一部分的小件配送，辐射我们周围600公里区域的9座主要城市。递归市将会对这几座城市都进行声明，以告知我们和递归市的正式合作，公司快递中心的「废土快递」将替递归市对外运送小件货物。”
    他又说：“我们和递归市的合作采取分成协议。小件配送订单，每一个的配送费是50光种，公司和递归市28分成，一单有40光种收益。”
    “快递收益的30%将由你们快递中心自由支配，也就是每一单你们拿12光种自由支配，不过需要自己养快递员和自付开支。”
    “递归市派发给我们的这个月订单有37个，算下来你们能赚取444光种。”
    周异直视着自己：“有没有问题？”
    千粟原本还有很多疑问。
    但既然这么赚，她觉得也没问题。
    接着她开车抵达湛江湾一号，看到了自己的快递员下属。
    四名块头很大的骨鱼。
    它们倒是出乎预料的听话，经过养殖平台从鱼苗到现在的喂养和训练，还通过递归市的评估，得以被认定为可工作的光纳种个体。
    农业顾问郑陶向她逐一介绍。
    “这是「健将」，综合能力最强，耐力也最好。”
    “块头最大的是「大力士」，能单次吞下最多的货物进行搬运。”
    “「快脚」速度最快，能达到60千米/小时，但是无法长期保持这个水平。”
    “最后是「大嘴」，它嘴巴开合度最大，有些无法拆开又比较大的物品可以交给它。”
    郑陶说：“这是第一批骨鱼快递员，它们都很听话，不过要喂养够多的鸡骨和贝壳它们才有干劲，到处跑来跑去也很辛苦。”
    千粟一一记住。
    她试着摸了摸这些家养骨鱼，发现它们很温和，只是懒洋洋在平台甲板上趴着晒太阳。
    “郑伯，我要怎么给它们下达指令，让它们认得我呢？”
    “这个简单。”
    郑陶笑着教她：“喂它们，只要你喂它们，和它们呆在一起，它们就会认你。”
    “其实这更像是一种族群式的认可。骨鱼智力不高，它们只是知道，你给它们吃的，没有伤害它们，对它们表现出善意，就是可以相信的。主要还是它们诞生后，就看到人类在喂养它们，所以对人类本身很亲近。”
    千粟恍然。
    难怪它们和野生骨鱼完全不同，没有那种警惕的野性。
    “这里还有一个技术机密。”
    郑陶抓起旁边的一个木桶，低声说：“那就是我们的特制鱼粮。里面有鸡骨，贝壳，蟊甲碎壳，以及最重要的一点贤者菇。”
    “其中蟊甲碎壳，是孙重来和我试出的一个办法。那些碎壳不能用来制作甲胄和盾牌，但骨鱼它们很喜欢，健将就是吃了这个，之后明显有骨骼强度上的提升。所以它年纪最小，反而是里面综合能力最高的。”
    “贤者菇能让它们能减少野性和不耐烦，能更好地记忆和掌握训练内容，也更容易和人相处。”
    千粟开始逐步上手工作。
    她先在四名快递员身上都绑上了一个定位器，和使命连接，这样通过合伙人能随时看到它们的活动轨迹。
    第一个订单目的地是距离最近的钢炼城。
    红隼提供的清单显示，钢炼城在递归市订购了一批光印。
    这批光印包括「e-1级高温」、「e-1级推进」和「e-1级缓震」，总计52个，分两单。
    下单者是钢炼公和当地工匠公所。
    机电光印精度和稳定性高，所以很多人类城市制造光印装置，其核心部分还是会采用机电光印，而不是工匠光印。
    机电光印用铁皮盒密封，里面是加工好的一圈圈铜线光脊，以及方块状的凝固光壁，还附带安装简易图纸。只要按照图纸，将光壁升温后塑形，然后在上面固定光脊，操作安装很简单。
    所以不论工匠还是术士，都更喜欢这种高级货。
    千粟一看就明白，这三种光印应该都是用于冶炼钢铁相关。开矿炼铁这种事如果盲目节省成本，不仅会造成大量工人伤亡，还会导致钢铁品质走低，在市场上卖不起价。
    她安排健将做配送。
    用时11个小时27分，健将安全返回。
    递归市那边对客户们做了通知，让他们在钢炼城外的港口提前等待，如果到时没有人来接应，一切后果将由客户自身承担。不论是钢炼公还是工匠公所，都不是普通人惹得起的，所以倒也没有人敢冒领。两个客户也都进行了签收。
    要进一步确认收货者身份这事，千粟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在当地招人，来专门做确认和签收。
    第二个目标是贝壳市。
    同样货物顺利送达。
    接下来是南方和西边的几座城市。
    千粟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找郑陶把郑三要了过来。
    如今郑伯已经完全康复，倒也不需要这样一个仆人随时跟着。
    郑陶倒是很高兴：“你看得起他，是他的运气和福气。郑三，你要好好跟着千粟小姐做事，认真看，认真学，记住了？”
    “记住了，老爷。”
    郑三对千粟说：“小姐，您说什么我就干什么。”
    “不要叫小姐，工作上叫我主任。”
    “是，主任。”
    郑三做事的利索和卖力都超乎了千粟预计。
    他喂养快递员，检查它们的身体，还识字，能看订单和清单，甚至能独立完成每一天的纸质工作记录。
    有了郑三分担日常事务，千粟主要就看一看合伙人使命的雷达跟踪图，确认四名快递员们在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很快她就找到周异，在养殖平台旁申请了一个快递中心的办公地。
    翡翠城用房体在这里搭建出了一圈围屋，里面大多数房间是仓库，堆放从递归市运回来，即将送到各地的货物。
    过了两天。
    千粟又招了一个人来专门管理仓库，毕竟递归市的货每一个都不便宜，丢不得。
    这人叫阿伟，在大坝上当工人，光炱采集量一直名列前茅，说明他做事效率不差，对赚钱充满动力。
    最初阿伟还不愿意：“守仓库谁都能做，我这个做多少拿多少，还有额外奖励呢。”
    “月薪保底12000，每月有额外分红。”
    对方立即露出笑容：“主任，您看人真准！我这人就适合守仓库！”
    快递中心开业后仅过半月，递归市又发来了30个订单。
    除去本地沙港市，相近的钢炼城和贝壳市，其他城市距离这边都在500公里左右，快递员跑一个来回得一整天。
    骨鱼工作之余也需要足够时间休息，否则会非常疲惫和难以持续。
    千粟陷入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困境。
    订单太多。
    赚钱都赚不过来了。
    在她不断催促下，郑陶那边又送来了两名新的快递骨鱼，勉强补上了缺口。
    这是一个忙碌无比的月份。
    整个快递中心加班加点，才将总共67单勉强送完。
    周异也准时给千粟一个光纳匣，里面装了804光种的分成。
    这个月赚的比千粟过去三年都要多，让她浑身疲惫都仿佛一扫而空。
    周异又找到她，给她泡了一碗泡面。
    “递归市对废土快递非常满意，希望开辟「递归市—快递中心—珊瑚口」的固定快递通道。”
    “珊瑚口那边的小件货物数量很多，配送需求很大，递归市和珊瑚口连成一条死海快捷通道后，我们废土快递就相当于垄断了这边的小件配送。”
    对方慢慢吃着面条：“海神号可以带着快递员们先跑两趟，以确认位置和标记路线……只是这下订单量就有点大了，具体数字我也说不好。”
    “快递中心接得住吗？”
    千粟狠狠吸了一口面：“接得住！”
    有钱不赚王八蛋！
    珊瑚口是南边的大型贸易枢纽港口，是一座规模不小的机电城市。如果能吃下那边的小件配送，快递中心就能直接进入快车道，直接腾飞。
    千粟现在已经杀红了眼。
    她回头又邀请了骨人雅各布加入，由它来专门负责对接快递员的培训和培养，以及随时了解骨鱼们的状况，确保它们的健康。
    然后她又物色了几名公司员工，将他们挖到快递中心来做事，并且梳理了整个工作流程。
    最后千粟登上海神号，带快递员们一起奔赴珊瑚口，做那边的对接工作。
    之前还过着无所事事的每一天。
    但现在忽然就开始疯狂加速。
    生意人都知道，一个人的机会有时候只有那么一两次。
    千粟只有一个想法。
    趁这难得的良机，她要赚够足够退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