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跃农门 作者:浮波其上
第九十九章 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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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武不妨关文会这样问,愣了一下,忙说:“大哥,我真不知道。”半晌又嗫嚅了下,说:“左不过……是去弄钱去了……”
关文闭了闭眼,“爹筹钱还是要给六弟弄秀才那事儿?”
关武自然是点了头。
关文抹了一把脸,叹了口气问:“二弟,你跟大哥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也觉得爹和六弟这样不好?”
“啊?”关武搓了搓手,到底还是说:“当然不好,读那么多年书这不是白读了吗……交了那么多束脩银子,结果就只是花了钱去买个功名……还不如当初不花钱交束脩,现不照样是能当上秀才……”
关文不语,关武抠了抠脑袋,“我也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就觉得爹和六弟都钻到功名眼儿里去了,大哥这次出了事他们借到了钱都不拿来应急,害得大嫂厚着脸皮去亲家那儿借……我们怎么好意思……”
关武说了会儿看关文脸色有些不对,忙止住话头,说:“大哥你渴了不?我去给你倒碗水来润润嘴。”
关文便点头,关武起身出去了。
留下关文一个人床上闭眼沉思。
他出事了,命悬一线,要不是欣儿处理得当,管她娘家要了钱凑一起买了人参给他续了命,恐怕他这会儿已经去见阎罗王了。
春生兄弟说,她回家来问爹要过钱。爹说没有钱。
春生兄弟说,爹听到欣儿手里有十两银子,当即恼火,将他出事责任推到欣儿身上,怪她那晚上商量六弟考秀才事儿时候没有拿出来给他。
春生兄弟还说,她手里边捏着一张爹和六弟他们签声明文书,证明爹当时没有出一分钱,可是欣儿没有把那张纸给他看。
当媳妇为了他能活下来而奔走忙碌时候,爹和六弟却还算计着那些银子,甚至不想出一分钱来救他。
寒心已经无法形容他当时感觉。
他孝敬亲爹。他抚育教养大亲弟,都已经跟他亲情淡薄,背道而驰了。
关文伸手捂住眼睛,良久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好像下了什么决心,眼里有着沉重情绪。却又隐隐了一丝解脱般松。
门边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声音,关文喊了声:“谁啊?门没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出乎意料是,进来却是老关头。
关文赶紧喊了声爷爷,挣扎着要起来,被老关头喝住:“好生躺着。不要乱动。身子还没好利索!”
关文立马答了句“嗳”,让老关头一边床沿坐。
老关头摸着墙根坐到了床沿边,先是问关文伤情况,得知一切都还好,便点点头说:“你有大造化……”
说着掌根子按按床板,砸吧了下嘴说:“你爹做得不地道……”
“爷爷……”
虽然话没说个完整,但关文自然之道老关头所言是什么。只是他没有想到就连他爷爷也知道了这些事儿了。
老关头呜咽了两声,“家门不幸……”
关文叹了口气。劝他说:“爷爷,没事儿,我现不没问题了?你保重好自己身子。”
想想又说:“欣儿跟我说了,爷爷你把棺材本都掏出来了,我记着呢。”
“不说那个。”老关头摆摆手,喃喃地嘟囔了一番,然后说:“你爹跟六弟,要拖累你。这不行。”
关文微微愣住。
老关头又说:“你都成亲了,该分家。”
关文是怔愣,好半天才道:“爷爷,你,你说啥……”
“分家!”
老关头枯糙巴掌拍床沿边上,骂骂咧咧了两句,也听不清他嘴里说是什么,然后才清晰地说道:“我做个主,分家!”
关武正好端了水挨门口,听到老关头后两个字,顿时吓得水都晃荡出来了,忙进了屋去,哆嗦着嘴问:“爷,爷爷……你说啥!”
老关头不悦地瞪了关武一眼,“我说话有那么不清楚吗?”
“可是……”关武还是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爷爷你说是……分家?”
“分!必须地分!”
关武唬了一大跳,忙看向关文。
只是出乎他意料是,他大哥并没有一点儿不赞同情绪,反而看上去有些……轻松?
关武揉了揉眼,又仔细看了看关文,发现自己真没有看错,他大哥确是一派轻松。
老关头还是说:“你做大儿子,不好提,我提。你爹跟你六弟都是不成用,还比不过你媳妇儿,我们不要他们。”
话是这么说,但老人却仍旧是觉得自己关家出了那样子孙,又是自己亲儿子亲孙子,无比寒心,泪水便也涌了出来。
关文伸手拍了拍老关头手,良久也不发一言。
分家这事提出来简单,要分成恐怕很难。
是,关文也打定主意,要分家了。
他不可能一辈子为着他爹和六弟连命都不要,以前他孤身一个人倒也没什么,现他娶了媳妇儿,就要有担当。从鬼门关走过一回人,看事情倒也大彻大悟了,为了他,媳妇儿和爹、六弟闹翻了,虽然媳妇儿没有说分家事,但他是知道,她心里肯定也想,不然以后家里怎么待得下去?
分了也好,欣儿说得对,他是大哥没错,但不能一直挡弟弟们面前,这样不是帮他们,是害他们。
唯一需要考虑,还是爹。
他正想着要分家。还打算怎么说分家事情,爷爷便先行提出来了。这样也好,由爷爷提,他不会那么难做。
关武却一脸震惊,不能理解,哆嗦着嘴说:“可是,可是爷爷……你,你和爹都还……”
家中辈分大老人还世,下一辈就不能分家,这是自古以来规矩。要是分了家。别人会说关家闲话,首当其冲就是关文。他爹和爷爷都还世便要闹那么一出,这不是欺负自己几个弟弟吗?
关文却缓缓地道:“二弟,是分我这一支出去,你们可以继续一家生活。”
关武是不能理解,急慌慌地说道:“大哥!你是长子,你怎么能……”
“我做主。我说能就能!”老关头摸了摸灰白头发,鼓了鼓眼,“阿文为这个家做了太多事情了,差点命都没了,分出去才好,能过两天清静日子。”
关武仍旧是摇头,“大哥。不能这……”
这样村里人会说闲话。会看不起你!
关文摆摆手,“二弟,你好歹也替我想想。”
“就是为大哥你想我才觉得不妥当啊!”关武急道:“这要是传出去,大儿子分家单过,别人会说闲话,说大哥你不孝顺,丢下老父幼弟之类。而且,你现身体那么差。怎么能随便动土兴家……再说了,这分家要分东西分田地,这个时候跟爹说这些,爹一定不同意!”
老关头拍了下床沿怒道:“老子话他敢不听!”
关明家一向是溺爱关止承,却也有些惧怕关文,但只要老关头说话,他便不敢言语,估计小时候也没少挨过老关头训。
关文幽幽吐了口气,正待说什么,却见李欣进了屋来,见到老关头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道:“爷爷,你怎么出来了?”
“整天待屋子里,不舒服。”
老关头乐呵呵地笑了声,又说:“阿文媳妇儿,好!”
老关头对李欣态度从来都是不错,虽然关家两人没什么交集,但老关头对李欣维护却显而易见。关家,老关头没什么太大存感,可到关键时候他总是能站出来说句话。
只是李欣敏感地觉得,这阵子老关头精气神一天不如一天了,有点儿轻微老年痴呆症状。具体表现说话有些含糊,有时候会自言自语,眼睛也比之前浑浊。
听老关头夸奖,李欣抿了抿嘴笑了声,说:“我来拿这几天换下来衣裳去洗了,今儿天气还算不错。”
关文便点点头,李欣拆开包袱拿出脏衣服正要出去,却被关武叫住,转头一看,这二弟面色就不大对。
“大嫂,你,你劝劝大哥……大哥和爷爷说……”
关武叽里咕噜了两声才清楚地表达道:“爷爷让大哥分家单过去!”
李欣一愣,转头看向关文,却见他倚床头对着她轻轻笑了笑。又转过头去看老关头,老关头几下点了点头。
“分家,单过去。”
老关头搓搓巴掌,对李欣说:“阿文媳妇儿,听爷爷。”
敢情老关头以为李欣会听关武,劝上一劝呢!
天知道她可是想分家单过!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李欣不单单是高兴,简直是欣喜若狂!
只是这时候她却不能那么说,当着老关头和关武面,场面话还是要提了提,若是不提倒显得她不孝顺早起了这心思。
李欣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对老关头道:“这事儿……”
还没等李欣说出个所以然来,老关头就先摆手又摇头,“阿文媳妇儿不要劝了,爷爷心里定了主意,就不能改!”
李欣心里乐意得很,巴不得这主意定下谁都改不了呢,只是还是转头去看了关文,略带了点儿小心问:“你意思呢?”
关文抿了抿唇,淡淡笑道:“爷爷说话,我一向都得听。爷爷说让我分出去,便只好分出去了。”
这便是……尘埃落定了?
李欣心里还有些恍惚,有点儿不敢相信,正想再问问什么,卧房门却“啪”一声被踹开了,脸色铁青关明和关止承立门口,旁边还站着微微勾起唇带着笑意阿秀。
“爹,你胡说啥?这家不能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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