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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日记
    “中毒?”
    “对,中毒,听说是什么什么盐的中毒,我忘了,一个重金属元素。”
    “铊中毒?”
    “对对对!就是铊中毒,当时据说闹得挺大的,学校,公安都彻查,结果愣是没查出来谁干的。”
    “为什么?”
    “不知道啊,后来学校赔了一笔钱,就不了了之了。可惜那个女孩,据说挺漂亮的,结果人就瘫了。”
    在宋玉珍的家中,石元强对王静谈起了这段学校里的陈年往事。
    当年上大学的时候,石元强是个不起眼的家伙,没什么朋友,对一些八卦传闻也是没有兴趣,唯有这件事,因为影响比较大,所以他是略知一二。
    王静在南屋翻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回到了客厅,才注意到那根用床单撕成的布条竟然还挂在电风扇上,上前把布条扯了下来,放在眼前看了看,递给石元强:“你看这切口,像是怎么弄的?”
    石元强接过这根被截断的布条,看着断口,觉得既不像用利器割开,因为不够平整,又不像用力撕开,因为没有那么多毛刺。
    “这…这我看不出来。”石元强自认没什么眼力见,痕迹学不是他擅长的。
    王静道:“是爪子。”
    “爪子?不会又是什么怪人吧,猫怪?还是老虎怪?”
    听到爪子,石元强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想到之前那个猪脸怪就这么可怕,要是来个猫怪豹怪或者虎怪,就靠他们三个人能行吗?
    王静摇摇头,她不知道答案,虽然她自己就是变异人,可她对变异人知道的并不算多。
    一切都还在研究阶段,不知道这次刘有全和姚启智被送去,能不能带来重要的发现。
    看客厅没什么,王静又去了北屋。
    北屋没有阳光,窗帘还拉着,屋子里一片昏暗,王静打开了灯。
    这是一间非常简单朴素的房间,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盏吊灯,一盏台灯,再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
    从装修的风格看,椅子,桌子和衣柜,墙面都不搭,听说这家人是女儿瘫了以后搬来的,家具应该是之前现成的加带来的吧,没有任何更换。
    打开衣柜,掀开床垫找了一下,没有任何可疑的物品,王静的目标对准了剩下的书桌。
    这是一张老式的漆木四脚书桌,左边是三个抽屉,右边是一个抽屉一个柜子。
    打开左边第一个抽屉,里面是一些零钱,票据,购物清单,账本,还有好些超市的购物券、打折券。
    看得出来,宋玉珍生活过的很细致,却也很拮据。
    翻了翻这些东西,有些票据都是很早之前的了,估计有十多年,夹在一个票据本里,保存的倒是不错。
    王静翻看了一下这些票据,有几张引起了她的注意,是十多年前,在颜柳区人民医院康复中心,进行复健训练所留下的发票存根。
    看到这些发票,王静想起黄耀兵说的,在康复中心句廉申的办公室里,找到的那些照片和录像带。
    石元强上前问道:“这些是什么?”
    王静道:“发票,康复中心的。”
    “康复中心?”
    “嗯,既然宋玉珍的女儿是铊中毒导致瘫痪,如果进行复健训练,对于恢复还是有利的。”
    石元强看了眼发票:“胡楠,康复中心。哇,会不会…”
    石元强心里有了个可怕的想法,他和王静对视了一眼,从王静的眼神中看出,王静想的和自己是一样的。
    “要不要去查一下,那些照片和录像,看看里面有没有…胡楠?”石元强提议。
    “那你先要知道,胡楠长什么样。”
    于是,石元强开始帮着翻找宋玉珍家中的照片,一般来讲,普通人家中都会挂几张家人的相片,不过宋玉珍家的墙边、床头柜、书桌上看不到任何照片。
    终于,在书桌右侧的柜子里,石元强找到了一本绿皮封面的相册,翻开里面果然有胡楠的照片,还是她没有中毒瘫痪前的样子。
    一个充满了青春气息的漂亮姑娘,在她中毒那年,刚刚18岁,才考上大学,人生中最为美好的年龄。
    每一张照片都记录了过往那美好的瞬间,但在残酷的现实和命运面前,这些美好不再是值得纪念的回忆,而是让人不忍猝睹的伤痛。
    就连石元强这个素不相识的人,看到这些照片,再想到她如今的模样,心中都难受的很。
    翻到后面,石元强看到了几张胡楠中毒瘫痪后的照片,有一张是在病床上,眼珠子还有一些神采,脸上露出一点点微笑,这应该是刚中毒没多久的样子。
    那时她看起来还保留着过去的一些美貌,再往后,那些美貌就像康复的希望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石元强抽出几张,想用手机拍下来,发给黄耀兵,去和句医生办公室的录像进行比对。
    王静见了阻止了石元强:“不要用手机拍照。”
    石元强道:“你放心,我这个是警务通,和数据库联网的,拍照取证不碍事。”
    王静还是摇头:“那也不行,以后我们第二十二科办案,不准用手机拍摄任何和案情有关的东西。”
    见王静说的很坚决,石元强没办法,问:“那怎么办?”
    “待会儿拿着相册去比对。”
    说完,王静继续翻剩下的几个抽屉,在第二个抽屉里,她发现了七八册厚厚的笔记本,和一本书。
    拿出一本,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写了好多字,竟然是日记。
    其它几本也翻开看了一下,每一本都是,上面的字娟秀工整,再看内容,都是每天的杂事,和一些心情随笔。
    这些日记都是宋玉珍的,是她在苦闷的岁月里,倾诉自己内心的最简单的方式。
    王静找到了今年的这本,翻到了最新的一篇,便看到了夹在里面的一张医院的超声检查单。
    “腺管上皮导管肿瘤…胰腺癌…”
    再看看检查单的时间,正是昨天,王静大致已经明白了,宋玉珍为什么会自杀。
    当一个人认为“不存在“是快乐的源泉时,要满足她的这一需求,那就只能放弃她所有的存在才可以。
    宋玉珍的生活,实在是没有了存在下去的必要和理由,早就没有了。
    如果有的话,那胡楠会是唯一的理由,可是胡楠去了哪里?一个瘫子,就这么消失了。
    王静想起那段被“爪子”扯断的布条,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从句医生和欧阳琴两名死者的死亡特征看,死于变异者之手的可能性极大,而这个变异者会不会就是胡楠?
    王静暂时还不敢确定,即便有模糊的监控,可没有哪个警察会拿着监控图像去问,这是不是一个瘫痪病人。
    监控中的人明明是能走路的,虽然是个瘸子。
    王静没有办法向其他同事,还有民众解释这些问题,她必须自己查证。
    看完这张单子,王静又看了看昨天宋玉珍写的日记,内容很简短,只有两句话:我承认我所犯下的错,并愿意亲手结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