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听实话？”看着满眼期待的温和，大贤者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嗯。”虽然温和已经从冯乐李珂老爷子的这句疑问中听出了某些东西，但他还是想要不死心地问上两句，“我想听实话。”

    “现实非常残酷……按照我的推测，温和，你……还有温暖，你们两个很有可能回不去了。”大贤者顿了一下，“精神分裂症在公国的居民中也有病例，但据我所知，不论是在哪个世界，都鲜有你们两个这样的……这样的案例，不管精神分裂的情况再怎么严重，那终究也不过是同一个人的两个人格而已，本源还是相同的，可你看看你和温暖，我虽然不知道在你们两个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你们两个现在已经不能归称为‘一个人’的范畴了。”

    “可……这和我们回不回得去又有什么直接联系？”

    “这么说你还不明白吗？在你从你们那个‘地球世界’穿越到现在这个‘刀塔世界’的过程中，现世已经被扭曲了，你……和你的第二人格，也就是温暖，在空间跳跃的过程之中，已经无意地被空间之间屏障，或者说是法则之力，直接强行一分为二了！”冯乐李珂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而且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似乎是在经历过一个夜晚的不眠不休之后，睡着再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异界了……那么问题很可能就在于，你睡着之前所在的那个地方，还有你醒来之后所在的那个地方。”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温和愣愣地出声问道。

    “空间和位面，除了像幻墙之末和现世这样平行的例子之外，基本上都会有一个交汇点，而空间也不是一条直线，更不是一个平面，所以两个空间，总会有某个神奇的交汇点，但这个所谓的‘空间交汇点’，无法计算，更不容凡人猜测。”大贤者的话语出奇的平静，“像这样的交汇点，对于交汇的两个世界来说，就真的只是一个‘点’而已……而这个点通常是瞬间的，也就是说，这个交汇点什么时候会出现，会出现在哪里，完全就是一个连神明都不可预知的提前量，而在空间交汇的那一瞬间，碰巧出现在空间交汇点上的那个生物，便超脱了命运的控制，对于前半生的命运来说，他已经消失了，而对于后半生的命运来说，他似乎又不曾存在过，于是一个活生生的生物就这么成了一个空间上的悖论，是不应该存在的。”

    “你说的这个……‘不应该存在的人’，难道是我？”温和虽然对于大贤者的话似懂非懂，但却依旧能够听出其中隐含着的意思。

    “不光是你，还有温暖。”冯乐李珂老爷子叹了口气，“在那次的空间交汇点上，你的身体和灵魂本会被交错的空间一分为二，分别落到互相平行的幻墙之末和现世中去，结果却出现了某种预料之外的突然情况，以至于你和温暖，主人格与副人格被分别剥离，流落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之中……这也就能说明，为什么我能够在第一眼见到温暖的时候，就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混沌的气息，原来这就是原因所在。”

    “那……老爷子你的意思是……”

    温和的表情微微有些沮丧，他已经明白了面前的大贤者到底想要给他表达些什么东西。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冯乐李珂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温和低声说道，“空间的交汇点可遇而不可求，这东西的稀有程度以人类的认知程度是完全理解不了的，而你要是想回地球世界，所能依仗的，就只剩有这种传说一般的空间交汇点……而空间交汇点有多么罕见，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你是想说……”温和抬起头，眼神迷茫地出声说道，“我永远都回不去了，是吗？”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冯乐李珂摇了摇头，“如果能够找到空间交汇点，或者成为像创世神那般的存在，还是有回去的可能性的，但就概率学来讲，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所以，温和，你也许真的回不去了。”

    冯乐李珂的话让温和愣了好久，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说点什么。

    心情在一瞬间变得非常糟糕，什么回现世，相比较之下似乎都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温和原本一直抱着回家的希望，他一直以来也一直是以一种过客的身份游荡在这片陌生的世界里面，可现在，他却在冯乐李珂，这位研究了一辈子空间位面的大贤者嘴里听到了最确切的判断。

    虽然老爷子的话里用上了“也许”这个委婉的词汇，但残酷的真相，温和却已经了解到了。

    真的回不去了。

    在刀塔世界中徘徊了这么久，温和从未有过那种类似于“家”的归属感，因为在他心底的最深处，还存在着回地球世界的幻想，这两年多的时间，不论他干什么，遇见谁，这种深埋心底的幻想都从未有过丝毫改变，而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归根结底，似乎都是为了能够回到地球世界，回到他的家。

    可现在，这个美丽的幻梦如同璀璨的万花筒一般，轰然间崩碎一片，他无法再回到地球世界，这已经成为了一个既定的事实，一瞬之间，那些曾经在幻绪杀阵中被他战胜过的负面情绪又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如同一条噬骨的鲨鱼，眨眼间就将他吞噬一空。

    呆呆地愣在原地，大脑里一片空白，而他面前的大贤者似乎早已经预想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爷爷……他没事吧？”布蕾丽特看着占星台中央的温和，有些担心地出声问道，“他看上去……好像很难过。”

    “心痛到无法呼吸。”老爷子还没说话，布蕾丽特身后的第二人格突然低声说道，“我能够感受到他心中的绝望……尽管我并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