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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积液
    此时的张无价,看着比之前还要不好,脸色隐隐发青,这是血液供氧不畅的表现,刘稷一进到屋子,就加快了动作。

    芦苇中空,硬度却有些不够,此时没有办法,只能将就着用,刘稷拿着选好的杆子,在屋中的火盆上烧灼,除了消毒,还能让其变得硬一些。

    “蘸上水,为他擦一擦胸膛。”

    两个军士分别扶住张无价的肩膀,康老四亲自上前,拿着蘸了开水的细麻布,将他的胸前擦了又擦。

    “好了,放平,按住他的手脚。”

    刘稷等芦苇杆子烧得差不多了,拿起短刀斜斜地一削,一截杆子就露出了一个尖尖的头儿。

    准备好工具,他上前,在张无价的胸口位置一点点的探过去,时不时地就能碰上一方硬块,那是身体的自然反应,这种硬如铁块的肌肉,将成为阻挡伤害的最后一道屏障,

    此刻却是治伤的阻碍,他在寻找一条通道,能将手中的芦苇杆子插进胸腔的通道,必须要避开肌肉、胸骨以及肺叶,在没有仪器的情况下,刘稷只能凭借经验,也就是赌。

    正面全是胸骨包裹着,左右两边都是一般,只有在上沿的边缘,接近肩胛骨的位置,才稍稍能按得下去,刘稷用手指按了又按,眉头不由得深深皱了起来。

    后世的战地救护,曾经有过临时搭建一条输液通道,以抒解胸中积液的办法,可他只是看过,从来没有亲自做过,成不成的,心里头没有底,眼下的条件也容不得过多的犹豫。

    刘稷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在确定好的位置上,慢慢地抚摩,右手握着那根已经烧硬的芦苇杆子,排除掉心中的杂念,运气于心,心随意动,突然间移开手指,右手闪电般地疾刺而出。

    “噗”

    按着手脚的几个军士,包括康老四在内,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可是当他们反应过来时,那只细长的杆子,只余短短的一截在外头,竟然是透体而入!

    按住的这具身体,只微微动了一下,便又如之前一样。

    刘稷全心全意地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反馈,只觉得手上的杆子似乎进入了一个装满了稀粥的碗里,一股沉滞感微不可查地荡漾开去。

    这可是穿透了皮肤、下脂肪、腹膜,他已经尽量避开血管了,可是体内的组织何其复杂,不到结果揭晓,又怎么能确定无恙?

    感觉到位置差不多,他缓缓将堵在口子上的大姆指拿开,一股淡黄色的液体流了出来,其中隐隐有血丝。

    “拿个碗来。”

    听到他的吩咐,康老四放开手,从屋子里寻了个碗来,在刚刚烧好的滚水里烫了一下,又拿麻布擦了擦,递到他的手上。

    刘稷斜端着那个碗,任杆子里的液体慢慢流进去,那股液体由淡黄变成了微白,由稀薄变得粘稠,他一边接,一边用手按压着胸膛,同时在观察着炕的身体反应。

    张无价闭着眼睛,呼吸变得忽快忽慢,脸色腊黄腊黄地,看着都惊心,他的这种情况,刘稷也无法断定,倒底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还是有变化的。

    过了一会儿,积液装了大半个碗之后,流体又变得稀薄起来,他赶紧收了手,将碗放下,一把拔出了杆子。

    伤口很小,不一会儿,就停止了出液,刘稷仔细看了看,有些疲惫地摆摆手。

    “去将外头的雪撬拉进来,然后分班轮休吧。”

    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也没有主意,一切只能看张无价自己的抵抗力了,这是看天吃饭的时代,生死有时候真得是命。

    一夜无事,既没有变好,也没有变得更糟,刘稷走出屋子,不大的村子里,到处都是他的手下,以康老四等人为首,都在打听着屋里的情形。

    “还没醒来,你们要看,不要一次进太多的人。”

    刘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扔下一句话,朝村外走去,刚走到村口,就发现了陈金的身影。

    “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陈金摇摇头:“没有人逃出去,也没有人往这边来。”

    诡异,一切都透着诡异,刘稷看着藤桥的方向,默然不语,这个村子隔着五十余里,一旦那边的人发现,没有村民再去军营,会不会生疑?还是应该当机立断,马上进军,可敌情不明之下,又蕴含了多少风险在里头?

    那可是吐蕃人,不是没有组织和训练的雪狼。

    “要不,小的带人,再前出一些?”

    不得不说,陈金这种老卒,眼光还是很准的,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忧虑。

    “不是长久之计,此地也不可久留,得想个法子啊,你说,村子里的男子,如果听到他们的家人在我们手上,会不会还死心塌地,为吐蕃人卖命?”

    陈金一愣:“若是小的家人被抓,怕是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他没有说,刘稷却听明白了,方法有些卑劣,可却是非常可行的,而显然,陈金这种老卒并不在意敌人的家属有什么待遇,兵过如匪,匪徒能做出什么事?还用得着说吗。

    “那是不是,让人去传个消息?”陈金心领神会。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刘稷相信,有了人质在手,至少他们不会马上翻脸,否则最多也就是逃往冰原而已,在那种环境,吐蕃人即使人再多,又有什么用?况且,如果真地能把守桥的吐蕃人引开,对于唐军来说,就已经达到了目地。

    “让昨日那个女孩去,你带人暗地里跟着。”

    既然如此,那就干吧,只一瞬间,他就有了决定。

    陈金当然明白干系有多大,没有露出多少兴奋之色,只是点点头便离开了,事情一定,后续的准备就要马上开展,刘稷也转过身,准备回到村子里,去集结手下,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匆匆地跑了过来,嘴里大声喊着。

    “戍主,不好了,张戍副,他要不成了。”

    康老四的话,让刘稷面色一沉,难道这贼老天,真的不给人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