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蝶是他们来到188号避难所的第二天上午醒来的，不过当齐麟问到有关吸血的事情时，少女却只是一脸茫然的表情，完全不知道自己当初在轨道车上面干了什么。

    看来应该是受身体本能驱使的无意识行为……齐麟暗自想道，虽然宋小蝶自身无法控制这种状态，但是根据当时的状态推测，应该是只有在大量失血，或者是濒临死亡的时候，受到鲜血的刺激，才会激活这种能力。

    虽然不知道这种能力有没有其他的副作用，但至少这一次，把宋小蝶从死亡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苏醒之后的宋小蝶对于自己的恢复速度也是相当地惊讶，不过当齐麟把在轨道车上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她之后，少女的双眼之中却是充满了惊恐。

    “我……我会不会变成……一个怪物？”

    宋小蝶下意识就摸向了自己的牙齿，只不过和齐麟之前一样，她也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吸血獠牙”。

    “应该不会……”齐麟想了想，“艾萨克给予你‘初拥’，那是在虚拟的游戏世界里的发生的事情，在现实里，你并没有接触过任何一个真正的吸血鬼，这些变化因为全部都来自于游戏舱——或者说，来自于你自身。”

    “游戏舱通过特殊的波段刺激人的大脑，使大脑分泌出促使人体自行进化的激素……无论是我的恢复能力，还是你那种……类似于吸血鬼一样的能力，应该都是我们的身体自行进化出来的。”

    “通过吸血恢复伤势……事实上也不算多么诡异的事情，毕竟恢复伤势需要足够的营养和能量，而血液之中正好包含着这些物质，要知道在原始社会的时候，人类的祖先可都是茹毛饮血度日的。”

    “谢谢你……”宋小蝶低着头，齐麟虽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是从少女的语气之中却是可以听出来——她在抽泣。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不过，万一我真的变成了那种怪物，要咬死你，怎么办？”

    “我很害怕……害怕……发生那种事情……如果到时候真的发生了……”

    “……那……那你就杀了我吧……”

    说着说着，少女便泣不成声。

    “杀你？”齐麟突然笑了笑，用有些滑稽的口吻说道，“不不不，到时候我还是让你把我咬死算了，说不定我也能变成一个吸血鬼，故事里不都说吸血鬼能活个几百上千年的吗？那我可还真是赚大了呢——”

    “可……可如果我不是……不是那种吸血鬼……只是……只是一个吸血的怪物……呢？”

    “那我到时候下手会很快，你不会感到痛苦的。”齐麟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道。

    “……嗯。”宋小蝶点了点头，慢慢止住了抽泣。

    有些人，为了苟延残喘，宁可变成非人般的怪物，而有些人，宁可放弃生命，也希望可以以“人”的身份结束自己的一生。

    宋小蝶是后者。

    其实两者都没有错，前者的求生欲望让人无可厚非，而后者的那种精神，更是值得敬佩。

    齐麟突然想到，事实上，“人”与“怪物”之间的定义一直都十分地模糊，无论是他也好，宋小蝶也好，事实上都是人体自行进化出来的结果，用科学的定义来说，他们应该算是更高级的“进化者”，或者说是“新人类”，那这些进化之后的人类，又算不算是“怪物”呢？

    如果一个现代人，出现在千万年前的那些古猿面前的话，应该也会被认为是“怪物”吧？当然，前提是在那些古猿的思维里面，有“怪物”这个词的定义……

    “不管怎么说，只要能活下去，就算变成怪物……也在所不惜。”

    齐麟心中暗暗说道，他和宋小蝶不一样，他属于前者。

    对于齐麟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这一点，在他还是一个小孩的时候，就已经深深地印刻进了他的心里。

    佣兵之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在战场上，越不怕死的人，反而越不容易死，相反，那些怕死的家伙，反倒是容易最先阵亡。”

    但从齐麟的亲身经历来说，只有那些有着强烈求生欲望的人，最后才能活着从战场上面走下来，而那些战斗前连灌好几听烈酒，连头盔都不带的家伙，却往往最后是装在裹尸袋里被人带下战场的。

    ……

    ……

    齐麟最后还是以吃饭为理由，结束了这个令人不快的话题——他们的晚餐很简单，一人一块“冠生园”的压缩饼干，再加上一听大豆蛋白肉罐头和几片维生素片。

    由于188号避难所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原本库存的物资不是被消耗一空就是在战斗之中被毁掉了，现在避难所之中流通的绝大部分物资，都是在最近一段时间从其他几个避难所之中调集过来的。

    吃过晚饭，齐麟和宋小蝶便躺进了新搬回来的游戏舱之中——马上新的一周就要开始了，如果他们没能保持每周七十个小时的在线时间的话，便会直接被主脑注销合法身份，到时候，不仅仅齐麟账户里的那一大笔资源点全部都会化为乌有，就连现在居住的地方，都会被避难所官方所收回。

    躺入到游戏舱内，齐麟缓缓闭上了眼睛，那个熟悉的人工合成女声再度在他的耳边。

    “欢迎回到《废土生存守则》。”

    ……

    ……

    刚进入游戏世界，眼前的黑暗还没有完全退散，齐麟的耳边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炮声、爆炸声，还有各种枪械射击的声音。

    “咦？这么几天没上线，我还以为你死了呢？”齐麟睁开眼，发现全副武装的渡鸦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手里握着他的那支雷明顿M870霰弹枪，而在他的脚边，则是放着一挺M249轻机枪，在边上则是堆着十几盒弹链以及两根备用的枪管。

    除了机枪，还有许多手雷、炸药以及单兵火箭筒。

    “发生什么了？黑潮已经抵达大本营了吗？”齐麟看了看窗外，只见外面不断地有车辆和玩家匆匆经过，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几十道浓烟正在滚滚生气。

    “昨天晚上就抵达了，凌晨四点，黑潮冲破了大本营的外墙，现在三分之一的大本营都已经沦陷了，那位程氏财团的少爷来过这里，但他却只给我留下了这些东西，并且要我等到你再次上线才能撤退。”渡鸦说着，用脚尖指了指占据了房间将近一半空间的各种武器。

    “好了，现在既然你也上线了，我想，咱们应该想办法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