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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 刀锋下的顺从
    听了这句话,那名前来接收城防的正黄旗将领呆了一呆,他没想到,这个沙尔虎达竟然这么认不清形势,到了现在这时候,还在这里死鸭子嘴硬。

    这名正黄旗将领,名唤朱玛喇,是一名正黄旗梅勒额真,也是跟随豪格多年的老人了,在这场东征海参崴的战斗中,朱玛喇之部被唐军骑兵冲杀,损失惨重,他的本人都险些丧命于唐军的骑枪之下,而跟着他逃回本阵的,仅剩有这二百余人。

    在唐军处吃了大亏,本就是憋了一肚子邪火的朱玛喇,万没想到,在这里,这个小小的牛录额真,竟然还敢与自已对抗,这一瞬间,他心头的怒火,顿是腾腾而起。

    朱玛喇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凶残之色,他压低声音道:“入你娘,老子正告你一句,你这厮鸟莫不识时务,你再不交出城防,信不信我们正黄旗一众将士,立刻把你们这帮混蛋砍成肉酱!”

    他一说完,随即一声暴喝,一把从腰间抽出雪亮的腰刀,跟着他一起过来的二百多名正黄旗的军兵,也皆齐齐抽刀,作势便要向这些镶白旗军兵扑去。

    见到这些正黄旗军兵竟是如此凶暴,一言不合便要大开杀戒,沙尔虎达的脸色,顿是大变,一众守城的镶白旗军士,更是人人脸色震怖,不知所措。

    他们当然知道,对面的正黄旗军兵,人数是自已的两倍有余,已是占据了绝对优势,若真打起来,已方孤立无援,他们却还有大批骑兵可以立即驰援,这样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无论怎么打,都只会是自已吃亏。

    不过,沙尔虎达刚才那番硬话已然拉出,如果要自已生生地坐回去,却也太令人难堪。

    而正当他不知所措,茫然无计之际,忽听到街道的远处,传来一声如雷暴喝:“操,都给老子住手!”

    听到这声暴喝,沙尔虎达与这名正黄旗将领都愣住了,两人都下意识地向街道远处望去,却看那鳌拜,正带着一众骑兵,马蹄隆隆地向自已疾速驰来。

    见到是鳌拜过来,朱玛喇与沙尔虎达一齐下跪,嘴中大声念道:“奴才参见护军统领!”

    一众原本打算厮杀一场的正黄旗与镶白旗军兵们,见得主将下跪,遂亦急急跟着下跪,一时间,地上白白黄黄地跪了一片。

    鳌拜皱着眉头,冷漠地扫视了一番地上伏跪的一片人,他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来到沙尔虎达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之态,冷冷地喝道:“你是何人?叫什么名字?”

    听到鳌拜语言不善,沙尔虎达全身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仰起头,急急答道:“护领大人,在下叫沙尔虎达,属镶白旗,受皇上重托,在此守卫盛京城北门。在下愚钝,只知道忠心守城,未得皇上与五城兵马事的命令,实不敢擅自交出这城防重任,故而……”

    “呸!够了!”鳌拜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他脸上闪过一道狠戾之色,大声道:“你这混蛋,满嘴胡沁什么!皇上在海参崴城身受重伤,不能理事,才特派我们先行返回,以防都城生乱,你他娘的还跟本统领扯犊子,你当俺闲得慌么?本将就一句话,你他娘的立刻给老子交出城防,不能的话,休怪本统领对你这厮鸟不客气!”

    见到这护军统领鳌拜发话了,沙尔虎达就是再笨也是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他立刻大回答道:“禀护军统领,在下无知,不明实情。既然护军统领发话了,那奴才立刻将城防交给这位将军。”

    旁边的那朱玛喇冷哼一声道:“哼,你他娘的真是蠢人多作怪,你若早识时务,如何会耽误我等这许多功夫。好了,带着你的兵,立刻滚蛋吧!”

    被这名正黄旗将领这番讥讽挖苦,沙尔虎达心下十分衔恨,只是在脸上,他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闷闷地应一声,便准备带着这些镶白旗军兵离开。

    不料他刚转身喊了一声让手下全部集合,后面又传来了鳌拜一声闷喝。

    “沙尔虎达,你们这些手下,都别回镶白旗了,现在,全部编入我正黄旗中吧。”鳌拜的声音低沉,却是满含不可违抗的威严。

    沙尔虎达闻言,全身又是一颤,他知道,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若这些手下兵马,全部被鳌拜收编,那么,自已可就彻底地成了镶白旗的叛徒,再也不可能有任何回头的余地了。

    这一瞬间,沙尔虎达对自已这些天来的犹豫不决,心下痛恨得无以复加,只不过,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就是再不满,再不情愿,又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他咬着牙,在心下好不容易平静了自已的心绪,才转过身来,脸上挤出笑容对鳌拜说道:“既然护军统领大人这般要求,奴才听命便是。”

    鳌拜冷笑一声,淡淡道:“很好,算你识时务,你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全部编入朱玛喇的部下,以后你们都是我正黄旗的军兵了。只要好好干,不愁没前程。”

    沙尔虎达脸色十分难堪,却还只能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是,多谢护军统领栽培。”

    鳌拜说完,又抚慰性地拍了拍一旁朱玛喇的肩膀,沉声道:“朱玛喇,沙尔虎达和这些兵员,就都交给你了,如何安排他们,你看着办。”

    凭空得了一支兵马的朱玛喇精神大振,立刻大声回道:“谢护军大人,您放心吧,奴才知道要怎么处置他们。“

    鳌拜点了点头,再不多话,复带着一众骑兵,前往他处,很快就消失在街角之处。

    而在鳌拜夺取城防之时,何洛会与杨善二人,带着一众军兵,在城中原有三旗兵马配合下,迅速地占领粮仓、武库、以及各类官署。

    一切都十分顺利,因为城中基本再其他五旗的兵马,汉军八旗与蒙古八旗也早在前几天就溜之乎也,故何洛会与杨善等人基本没遇到任何阻碍。

    只不过,他在到了刑部衙门时,发现虽然这里的官员,也与其他官署一样,早已逃散一空,但在大堂上的虎头椅中,却还昂首端坐着一名身着亲王服饰的官员。

    何洛会与杨善定睛一看,立刻发现,此人正是郑亲王济尔哈朗也。

    二人见状,不觉一惊,他们本以为,这济尔哈朗也会与其他官员一样,早早逃回自已府邸躲避,或者干脆早在几天前就从盛京逃走,却没想到,这济尔哈朗,却是这般微闭双目正襟危坐于大堂之中,摆出一副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的模样。

    何洛会与杨善,带着一众兵丁,来到大堂之下,却慑于济尔哈朗这般气势,各人均不敢擅入,在堂下踟蹰犹豫。

    这时,倒是堂上的济尔哈朗缓缓张开双眼,看到何洛会与杨善等人在堂下逡巡不前,不觉脸上泛了一丝冷笑,然后捋了捋胡须,缓缓开口。

    “二位固山额真,你们不是去攻打唐军的海参崴堡了么?如何这般有空,还带着手下,到了我刑部大堂来了啊?“

    被济尔哈朗这一句带着莫名讽刺的话语一激,何洛会与杨善皆感觉脸上挂不住了,若不是方才豪格已有叮嘱,要他们不能对宗室权贵动粗,也许他们早就喝令手下军兵一拥而上了。

    何洛会忍着心中怒意,轻咳一声道:“郑亲王,现在的情况,你这么聪明的人,想必早已清楚,你又何必口出揶揄,来讽刺我等呢?实话告诉你吧,现在整个盛京城中,均已在肃亲王控制之下,你应该明白,接下你,你到底要怎么做。咱是个粗人,也不想与你说甚废话,就告诉你一句,你若识趣,就乖乖地为我家肃亲王效力,若敢不合作,却莫怪本将这口刀不答应!“

    何洛会一说完,旁边的杨善便哼了一声,刷了一下将腰刀抽出个半截,又故意借着光线晃了一晃,把刀刃的反射光,故意照在济尔哈朗脸上。

    见到何洛会与杨善这般语气凶横态度不善,济乐哈朗气得全身发颤,他的嘴唇哆嗦着,对二人大声说道:“好哇,你们两个,竟敢对大清亲王这般无礼,真真气煞本王。你们去把豪格叫来,让他来我面前,让他好好看看,他的这些部将,是如何对大清的宗室亲王恁的无礼的!“

    济哈尔朗还欲往下说,杨善却狠狠地往地上啐上一口,然后刷地把腰刀全抽出来,右手一伸,刀尖直指济尔哈朗面门,厉声道:“郑亲王,老子最后尊称你一声亲王。只不过,你他娘的别给脸不要脸,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若还敢这般不识趣,还要在老子面前卖亲王资格,还敢强硬不与我肃亲王合作,就别怪老子到时手狠刀快!“

    “好哇,好哇,你们真真大胆,真是胆大包天了。“济尔哈朗身为大清亲王,今天却被两个小小的固山额真给这般羞辱,顿是气得一脸涨红,胡子直哆嗦,他梗着脖子大声道:”何洛会,杨善,你们这两个混帐,真真是狗仗人势,恶奴欺主了啊,你们不是想对本王动手吗?来啊,朝本王的脖子砍,朝本王的胸口捅,然后砍了本王的首级,去给豪格邀功啊!“

    济尔哈朗的强硬态度,顿时深深地激怒了何洛会与杨善二人,杨善咆哮道:“老匹夫,你他娘的是不是真的活腻了!老子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今天对你算够客气了,你他娘的莫非真想找死么?!“

    济尔哈朗闻言愈怒,他从椅子腾地站起,一把自行取下朝珠,扯开衣领,对二人大声道:“来啊,有本事来杀啊,直接朝老子胸口捅,告诉你们,本王这颗三斤重的脑袋,今天就等你们来取了!“

    见济尔哈朗犹然这般强硬,杨善的脸都气歪了,他挥刀大骂道:“好哇,你要找死,就莫非你爷爷我手狠,今天,我还就要取了你的狗头,去献给肃亲王!就算到时肃亲王追查下来,老子也认了,大不了再拿本将的脑袋与你抵命!“

    杨善说完,更不言语,沉着脸提着腰刀,便向坐在虎头椅上的济尔哈朗快步走去。

    见杨善怒气攻心,热血上头,一旁的何洛会还算有些清醒,他一把扯住杨善的甲衣下摆,不让他冲上前去。

    杨善怒气上头,对何洛会这般举动甚是不解,他扭头喝道:“何洛会,你放开我,今天之事,我一人做一人当,你却拦我作甚!“

    何洛会尚未说话,忽听到背后一声怒喝:“杨善,你好大胆!“

    听到这声大喝,何洛会与杨善俱是一惊,上堂的济尔哈朗亦是一怔,三人近乎同时望去,却见到,从刑部衙门入口处,那索尼正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急急走上堂来。

    见到是豪格手下首席谋士索尼前来,何洛会与杨善俱有如泄气的皮球一般。

    杨善掷刀于地,与何洛会一起,拱手向索尼施礼道:“不知是索尼大人到此,奴才有失远迎。“

    索尼绷着脸走上前来,更不说话,举手便啪啪两掌扇在杨善脸上。

    “狗奴才,肃亲王是怎么对你们交待的,对待郑亲王这样德高望重的老臣,尔等这些武夫竟如此无礼,你说,你敢不敢打!“索尼狠狠扇完这两巴掌后,又厉声唾骂道。

    这两掌,打得颇重,打得杨善迅速地口嘴流血,挨了打然后又被骂的他,却不敢轻动,只能垂头恭立。

    那何洛会在一旁,也只能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表情,同样低垂着头站立。而那一众随从兵丁,则是人人无语,闪退到一旁。

    这时,在堂上的济哈尔朗,却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嘴角最终泛起一丝冷笑。

    索尼转过身来,往堂中走近几步,便向济尔哈朗恭敬地拱手道:“武夫无礼,不懂规矩,让老亲王受惊了。“

    济尔哈朗冷冷地打量了一番眼前行礼的索尼,然后苦笑一声道:”索尼,你们配合真好啊,他们唱黑脸,你来唱红脸,肃亲王给本王来的这一出双簧,演得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