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呆呆的看着一跃而起的舞王,原本滑稽可笑的肉山这一刻像是从天际线升起的满月,带着如山似海的威压。分明是南半球燥热的二月,可维多利亚觉得自己是被封冻在冰块里的活鱼。勾住扳机的手指冰冷僵硬无法动弹,她只能徒劳地转动眼珠,任冰块外的食客挑挑拣拣。
而舞王就是那个冰块外的食客,金光荡漾的眼睛里泛着饕餮的光芒。
“维多利亚,快走!”突如其来的咆哮砸开了封冻她的坚冰,她的手腕被抓住了,抓住她手腕的人粗暴地一扯,她们旋转起来,像是在跳一曲激昂的探戈。旋转半周后那只手松开了,旋转终止,她交换到了安全的地方,而他正面迎上了舞王的胸膛。
那是冈萨雷斯!
“快走......”下坠的舞王抱住冈萨雷斯需要的时间不超过一秒钟,连说完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够。可最后的一秒钟里他并未显得后悔也没表现出惋惜,他只是看着维多利亚的眼睛,不断重复着那一个词。
“快走!”
在舞王即将接触到冈萨雷斯的瞬间,一道惊雷凭空炸响。那枚子弹到了,那枚直径2.5公分的子弹。长距离加速中积累下来的速度瞬间清零,子弹末尾的微型雷管在惯性的作用下狠狠扎进了头部的塑性炸药。炸药爆炸,六枚弗里嘉弹片向四周扩散,尽可能增加杀伤面积。一切的一切都汇聚同一股巨大动能,生生让这两百公斤肉块静止在了半空中。
“回来!”一种全新的,和死亡不同的恐惧攥紧了维多利亚的心脏,刹那激发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维多利亚第一次听见这么轻盈的风声,像是有人在空落落的苏格兰风笛,悠扬婉转的调子回响在漫无边际的草地上......
她突破了一直限制住自己的桎梏。
七阶刹那!
时间像是陷进混凝土里的指针,下坠的舞王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维多利亚尽可能地向前伸手,手伸得越来越长,越来越长......抓到了!她抓到了冈萨雷斯!
“回来!!”维多利亚拉回冈萨雷斯然后抱住了他的腰,双脚发力向后跃起。刹那在这一刻崩溃,失去重心的二人在天台上滚做一团。但目标已经实现,他们离开了舞王的攻击范围。
舞王扑打着站起,肉墙又立起来了,维多利亚刚想拉着冈萨雷斯后撤,可踏出的那只脚却不听使唤地一软,几乎摔倒。
几乎。
冈萨雷斯抱住了她,像之前她抱住他那样。这个西班牙小个子比她还要矮上半个头,可他抱着她的手是那样的稳定。他抱着她一点点地撤向天台另一边,双眼死死盯着舞王。分明他仅仅B级的血统在舞王面前走不过一招,可这一刻他的眼神像是俯视乱臣的皇帝,那双眼睛在质问,质问是什么让你有勇气染指君王的珍宝。
“所有人退后,现在我来接管战场。”
在舞王攻击前,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秘密频道里,随之而来的是澎湃的摩托声。
学生会主席来了!
所有人都在欢呼,包括直升飞机的驾驶员。这次行动的最大战力,学生会主席终于抵达了战场!
“在这边没法支援吧?不如我们靠过去一些?”绘梨衣放下一直举着的望远镜。
“好。”琴乃把狙击步枪背在身后,取出速降锁扣。
“没这么麻烦。”绘梨衣忽然俯身,把琴乃扛在肩上,从十五楼一跃而下。
“你一点都不吃惊啊。”绘梨衣扛着琴乃在杂乱无章的屋顶上弹丸般起落,看起来很有余力的样子,还有空看一眼琴乃的状态。
“嗯......总觉得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吃惊没有但好奇还是有点,你刚刚是怎么减速的?”
“言灵的特殊运用啦,我通过更改对吸血镰下达的指令,让它们接住我们。”
“还能这么用的吗......”
“嗯呐。”
“我已经到了,学生会主席。”忽然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了频道里。和之前学生会主席沉稳而有磁性的声音不同,这个声音单调乏味,像是什么GPS的导航员。
冈萨雷斯发现舞王的表情变了,他第一次从那双被肥肉挤成缝隙的双眼里看到了.......恐惧。
裹在黑风衣里的男人从天台边缘跃起,他在露面的瞬间就展开了攻击。
霰弹枪连响,叠加的枪口焰甚至能与天上的烟花媲美,雨点一样的金属弹丸砸在舞王身上,肥肉表面荡起层层涟漪,像是暴雨中的湖面。
SPAS-15,意大利弗兰齐公司设计生产的一把武器,它的前身是鼎鼎大名的SPAS-12,被州长用来轰飞T800的狠角色,SPAS-15优化了原本弹筒供弹的古老结构,采用弹夹甚至是特制弹鼓供弹,这也让这把射速最快的霰弹枪成为了真正令人胆寒的恶魔。即使在以持枪自由的美国,这把枪也被认为是一支毁灭性武器,国防部更是早在遥远的1994年就全面禁止了这把枪的民用进口。
而现在这把枪中填装的是000号鹿弹而非预先商量好的弗里嘉子弹,每枚子弹中都有四颗直径一公分的钢珠。男人边开火边走进舞王,握枪的手稳定得吓人,而被反复命中的舞王跌跌撞撞地后退。全速开火下40发的特制弹鼓很快就打空了,男人卸掉空弹鼓装上新的继续射击,全部动作竟然不超过一秒钟。在霰弹枪的反复轰击下舞王被龙血改造过的皮肤也败退了,游泳圈一样的脂肪层先是破开了一个口子,而后破口越来越大,渐渐地能看到脂肪下的肌肉和脏腑。舞王挥舞着粗短的手臂想护住身体,可肥厚的脂肪层限制住了他的动作。双腿的膝盖早在上个弹鼓时就被摧毁了,他最终放弃了阻挡,而是试着用仅有的双手在天台上爬行。
“噗”的一声,像是扎破了一个气球,被霰弹撕裂开的胸腔有一半已经变成了血污,几秒钟之前那还是舞王有力的肺,而腹腔已经撕裂了,随着舞王的爬行小肠从豁口里流了出来,像是尸体上钻出来的蛆。男人并没有阻止舞王缓慢的逃离,他只是跟在舞王身后,保持同样的动作摧毁着这一具不成人形的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