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高根生正坐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烟袋,磕了磕烟袋杆儿起身,进屋拿起李云娇带来的菜刀,坐到院子里磨刀石边上开始磨刀。
“娘,您看,虽说我们三房是分出去单过,可一笔写不出俩高字儿,兴哥儿兰姐儿他们也都是您亲孙子,所以……”
老薛氏眼皮子突地一跳,顺着李云娇看过去,整张脸都快皱到一起去了。
“所以个啥?李氏,你今个到底是干啥来了,你就直说吧,甭拐弯抹角的。”
小老太太整张脸色都挂满了不悦俩字儿,李云娇默地想笑。
“那我就明说了娘,前些个日子娘跟大嫂还有三弟妹让我那去借的粮,您看什么时候还?家里没米下锅,孩子们饿着肚子等着吃饭呢。”
“啥?”
薛氏一听差点没背过气去,她那日那里是去借粮?明明是……
这话还真没法儿说出口。
“娘,看您,我话还没说完呢,您先别急啊。”李云娇意有所指地看向窗外高老头磨刀的地方,话里分明透着胁迫,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她今个敢都敢提刀来,保不齐那日就真敢砍人。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还!现在就还。”
老薛氏咬牙,恨得后槽牙只痒,硬生生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招呼着老大媳妇把从老三家里抢来的米粮给李云娇带回去。
李云娇领着高兴一人背了半袋子粮食往回走,临走前还没忘让兴哥儿把菜刀拎着。
家里可就一把刀,还得留着用呢!
……
“娘!就这么让李氏把粮拿回去?”邢氏不甘心,到手的东西就这么飞了!
老薛氏也不甘心,可她能说自己是被李氏那女人给吓着了?那得多丢面子。
“老三也是我儿子,说到底三房那几个也是高家的子孙……行了,这事儿以后甭再提了。”说出来怕丢面子。
老高头吧嗒两口烟袋道:“以后三房的事儿,少掺和。”
他看出来了,李氏那女人变得不一样了,起码不再是老薛氏能轻易拿捏住的。
老屋的人个个沉闷不语,首战告捷的李云娇母子,却是一脸兴义阑珊。
俩人回到家以后,发现高兰儿和小宝都坐在院子里,一脸拘谨。
“兰姐儿,宝儿,咋坐在院子里?”
高兴放下背了一路的粮,看着高兰儿问道。
“娘,大哥,爹回来了!”
小宝眼巴巴跑到李云娇腿前,抓着李云娇的衣角:“娘,娘!你可醒了,小宝都要怕死了,娘去哪了,小宝醒来都没见到娘。”
“小宝乖。”高宝今年刚刚七岁,前世到死都没孩子的李云娇,见到软糯糯的小娃娃,刚到腰身那么高,心都软化了。
“咯吱!”
房门被推开,屋里弯腰走出一个骏黑高大的魁梧男人,嘴角抿成一条线,目光如炬地看着李云娇。
“兰儿说你带兴儿去老屋了?”
李云娇认出这人就是自己现在的便宜老公,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李云娇心想,若是还算合心,跟这人继续过也不是不行。
要是这人是根不可雕的朽木,那她干脆带着孩子跟他合离算了!
“恩。”
李云娇点头,毫不畏惧地对上对方试探性的视线。
高大山突然觉得自己的妻子似乎变了。
以往的李氏是个腼腆内向的人,即便俩人过了这么些年,孩子都生了三个,可李氏从来不敢跟自己对视。
“回屋歇着吧,辛苦你了。”
他娘是个什么性子,高大山自然再清楚不不过,可能有啥办法,一个孝字大过天。
终归是生养自己的人,给他娶妻生子,已是不易。
也知道这么些年李氏明里暗里受了不少委屈,可他嘴笨,不会哄人,只能尽量护着这个家。
高大山上前,把李云娇和高兴带回来的粮食一股脑扛起来放回厨房,李云娇不动声色地看着,暗地里还算满意。
“你……还好吧?”
回屋后高大山冷不丁憋出一句话,半晌李云娇才明白过来,这是问她之前的伤呢。
“无碍,已经好了。”
高大山点头,而后开始翻箱倒柜,最后在床底下一个坑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子。
李云娇嘴角抽出,她记忆里可不记得,家里还藏着这么个东西!
“娘年纪大了,爱闹就随她闹去,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些年也辛苦你了,我都晓得。”说完,高大山打开木盒子,李云娇一怔。
高大山这人,看起来五大三粗,一板一眼的男人,居然也会藏私房钱了?
“这……”
高大山默地脸红,只不过皮肤黑,看不大出来。
“这几年我偷偷存的私房钱,日后给兴儿娶妻,兰儿的嫁妆,我都一点一点的在存。”
以前他不跟李氏说,只自己偷偷的存,是怕李氏性子软弱,立不住,可眼下她都敢拎菜刀去老屋要粮了,他还有啥好瞒的。
……
高大山第二日一早就走了,走的匆忙,昨个夜里,俩人背对背一夜无话,李云娇愣是一宿没合眼。
起初高大山还有些不老实,粗糙的手掌伸出被窝摸在李云娇的腰上,李云娇浑身一怔,咕哝了句累,想睡了之类的,高大山重重喘了口气,又老实了。
李云娇直到天将放亮才昏昏沉沉睡过去,脑子里转悠的,竟是怎么才能白手起家,发家致富!
午前兴哥儿捡柴回来,背篓里撞了一捧青梅,带回来给兰姐儿和小宝儿打牙祭。
李云娇看了顿时计上心来。
前世李云娇的祖父喜欢闲来无事小酌一杯,尤其喜爱古酿,还搜罗了不少各种酿酒的方子,李云娇打小耳濡目染。
李云娇有意酿酒,不知道此法行不行得通。
索性先试一试,看看效果如何吧!
李云娇让兴哥儿带她去,把那一小片的青梅果子摘了满满一大背篓回来,又用秘法,用坛子封好,埋到院子里。
且等着看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