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十五从后院出来,转到前院一处房间内,里面坐满了护卫,符有才正拿着根细竹竿,指着一个府邸模型进行总结:“被贼人从屋顶突破,这是为什么呢?”
“他们爬得比猴子还快!”
“他们一下子爬上来这么多人,哨塔对屋顶的拦截不够。”
“那么有没有人想到,先前进来的两个人,是怎么发现情况不对的?”
符有才的问题很现实,昨日护卫们在府里设伏,就等着入府见假郎主的人到书房,然后来个关门打狗,结果对方刚进大门不久,就发现不对立刻发难。
“这不能够啊,我等都是低头避免被其看见眼神不对。”
“那还有哪里不对劲的?”
众护卫都是抓耳挠腮,他们实在想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按着平日的训练和讨论结果,他们知道自己没办法做到掩饰眼神,就设法避免和对方对视。
略微低头是最好的办法,毕竟对客人表示敬意这也很正常。
“所以呢,我昨晚上终于想出来,这所谓的正常就是破绽了!”
宇文十五说道,见着众人都看向自己,他一拍大腿说道:“你们想想看,昨日来的两个人,是以什么身份面见郎主...那个假货的?”
“做买卖的?”
“对啊!!他们做买卖的,是来面见国公,希望能多进货,那么有何资格让邾国公府对他们表示如此尊重?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两个一把年纪的老狐狸,哪里会看不出来!”
“啊...这样都行?”
见着众人窃窃私语,宇文十五心中颇为懊恼,他自己也忘了这一茬,这年头做买卖的且论身份地位,和平民百姓差不多。
除非是豪商,但以邾国公的地位,没必要让护卫们如此以示对来人的尊重,除非是官,还得是总管以上的官到访,才要如此致敬。
例如之前朝廷天使来访,府邸打开正门,郎主夫妇亲自在正门候客,那种才是大场面,贵客们入府,沿途的护卫们当时自然是略微低头。
结果此次大家没能想得这么细,看来破绽就出在这个问题上了。
“可是,万一以后遇见这种情况该怎么办?若是和对方对视,被其发现神色慌张怎么办?”
“怎么办?练!就像你偷看小娘子洗澡结果被人质问,怎么着都得厚着脸皮否认吧?要是被人看出来,就等着被游街!”
“十五头领!我没有偷看小娘子洗澡!!”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只是举个例子啊,你那么激动...嗯?怎么回事,你这么慌张,肯定是偷看了!!”
一群人哄堂大笑,府邸里的护卫们经常开会,只要是涉及安保工作的问题都可以讨论,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能把府邸的安全漏洞补上,靠的就是群策群力。
护卫经常分成两组,一组做猫一组做老鼠,双方斗法,然后轮换角色,所以府邸和湖畔庄园,经过许多次演练后,安全措施越来越严密。
“吴明呢?怎么没见他几个在这里?”
“十五头领,吴明他们去州狱办事了。”
。。。。。。
州狱,几名昨日被捉的贼人关押在此,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袭击邾国公府,在府外被陆续抓获,按着规定是带到州狱关押。
至于邾国公府里的贼人,那当然是死完了,没有活口。
经过刺史宇文温的整顿,巴州州狱一年前就已经“焕然一新”,虽然不至于像客栈一般让人宾至如归,但也不再是阴暗潮湿肮脏无比的猪圈。
监狱分男女监,然后还划分有长期关押、短期关押和看守等区域,被抓的嫌疑人,未经定罪前关在看守区,过堂初审后关在短期牢房,最终定罪的则是关在长期牢房。
这样设置的初衷是为了尽量减轻“黑狱”的各种现象,避免被抓进来的嫌疑人和定罪的囚犯接触,省得出现牢头压榨嫌疑人的情况出现。
男女分监,看守女囚的也是女人,当然女狱卒这一职业太过惊世骇俗,宇文温权衡再三没敢设立,充当女狱卒的是官仆,定期轮换也免得有人拉皮条。
囚犯伙食保持基本的干净卫生,肉是别想了但至少一日两餐可以吃得饱肚子,有更换的囚服,换下来的衣物可以在放风时间自己洗。
冬天有基本的御寒之物,夏天时清除雨后积水避免滋生蚊蝇,定期组织囚犯打扫牢房卫生,牢房里有简单的木板卧榻,避免冬冷夏潮(梅雨天气)时席地而睡。
最主要是加强监管,这才是根本,狱吏、狱卒都整顿过一遍,风气比宇文温上任前好了许多,至少能尽量把囚犯当人看,而不是当做畜生。
州狱内一隅,特别设置的“重刑犯”牢房,吴明和贾牛等邾国公府护卫正在‘办事’,昨日袭击邾国公府邸的贼人,在府外被生擒的都关在这里。
大多数人见跑不掉都挥刀自尽,唯独剩下三个人活着,其中两个重伤昏迷,还有一个全须全尾,却不反抗也不说话,就这么坐在牢房之中。
“说吧,同党在哪里,据点在哪里。”
贾牛面无表情的问着,手里拿着笔,案上放着纸,只是那纸白白净净一个字都没有,旁边的同伴都开始打盹了。
他们要询问的,正是邺枭的头目刘桃枝,当然对外并没有公布此人身份,以免弄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好容易捉到一条大鱼,但对方也很难缠,关键是其身份和目的邾国公府这边都已经知道,除了邺枭在巴州的据点之外,也没什么好问的。
用刑什么的在州狱里不方便,毕竟邾国公府的拷问技术很‘另类’,有些怕外泄的因素在内,平日里牢里常见的拷问手段也不稀罕用,加上本来也没怎么着急上火,所以就‘文明’了许多。
耗了一个上午,眼见着饭点就要到了,贾牛收拾好纸笔准备和同伴打道回府,这时牢里的刘桃枝忽然开口说道:“你们,昨日害得我被捉的小子在哪里?”
“怎么?想报仇?想报仇冲着我来!!”
“他在哪里?”
“不知道!有话就说!攀亲戚呢是吧?你进了这里就莫要想出去了!”
“叫他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刘桃枝虽然被抓关到牢里,但那股气势可一点没衰减,不过贾牛等人也不是没见识的,见着这位要抖威风也懒得搭理。
“不说就算了,自己一边凉快去吧,明日再来消遣你!”
“叫他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贾牛等人冷笑一声,收拾东西就往外走,这时吴明走了进来,招呼着同伴:“动作快些,今日府里午饭有好东西,回去晚了就没得份了!”
“是什么好东西?”
“烧鸭!!”
“走!赶紧的!”
刘桃枝听着吴明的声音,冲到栅栏处奋力大喊着:“是谁?是昨日差点被我挟持的那个人么?”
“是啊,怎么的?要报仇?”
吴明闻言放缓脚步,转身走到牢门前,定定的看着刘桃枝。
“你背后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吴明闻言哼了一声:“伤疤?什么伤疤?我全身都是伤疤!”
“左肩胛骨上的,五个点,成十字状的伤疤!”
“有么?我怎么不知道啊?”
吴明打着哈哈,他当然知道自己左肩胛骨处有伤疤,那是五个点,形成十字状,但经过张\定发的‘培训’,他可提防着对方在套话,然后施展三寸不烂之舌迷惑人心。
“你叫什么名字?”刘桃枝紧紧盯着吴明问道。
“口天吴,光明的明,日后化作鬼来索命,记得莫要弄错人了!”
“你是孤儿,没有父母,是别人把你养大的,对不对?”
“老头你莫要装了,西阳城消息灵通些的人,哪个不知道我是孤儿出身。”吴明冷笑着,“怎么,不会是想说你是我阿耶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