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无极被扯断手臂,此时毫无声息,齐宁也不至他是死是活,依稀看到端木老贴在窗边,正往外面瞧过去。
齐宁苦于不能动弹,只能听到外面声音,正自着急,忽地感觉一只东西忽地落在自己嘴边,那东西竟似乎是个活物,不知从何而来,正自吃惊,微张嘴,却感觉一条长长的小虫爬入到自己口中,他心下骇然,想要吐出去,怎料那小虫速度奇快,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已经钻入自己的喉咙之中。
鬼竹林是苗先生的巢穴,竹林之中多有飞蚁怪虫,这虫子突然钻入齐宁喉咙中,齐宁也不知到底是什么虫子,只感觉那虫子长长的足脚极多,他憋了喉咙,不让怪虫进入喉咙里,但那怪虫在喉间蠕动,麻麻痒痒,撑了片刻,实在耐不住,轻吸一口气,那怪虫立时顺着气息钻进了喉腔之中,齐宁暗暗叫苦,也不知道那虫子是否有毒,自己现在本就中了苗先生的毒,若是再有毒虫进入腹中,便是雪上加霜了。
毒虫爬入喉管,进入到腹中,齐宁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听天由命,只听到白羽鹤声音传过来道:“我若不交,你们是否要与我动手?”
杀奴立刻道:“老奴绝不敢与二爷动手。”亡奴道:“我二人只知道主人的吩咐,就算是性命没了,也要全力达成。”杀奴道:“二爷也是我们自小看着长大的。”亡奴道:“二爷能有今日,并不容易。”杀奴道:“三姑娘做错了事,自然要受惩处。”亡奴道:“二爷又何必因为三姑娘,触怒了岛主。”
却听到暮野王哈哈笑道:“既然说不清楚,直接打一架便是。是非在乎实力,啰里啰嗦半天,到最后还不是谁的拳头厉害由谁说了算,你们尽管动手,老夫帮你们看着,谁输谁赢,老夫给你们做个见证。”
齐宁此刻却感觉胸腔腹间一阵火热,知道可能是那毒虫的缘故,那火热之感从胸腔开始,自下蔓延至小腹间,自上蔓延至喉咙处,难受至极,齐宁忍不住扭动身体,忽地意识到什么,动了动手指,活动自如,惊喜交加,暗想难道自己身上的毒性已经消失不成,方才全身不能动弹毫无感觉,但此刻却分明活动自如,他不禁深吸一口气,从丹田调动内力,却发现丹田之内充沛的内力任由自己取之不竭。
他心下欢喜,却有些奇怪,暗想那怪虫进入自己腹中之后,为何自己身上的毒性全消,难道这与那怪虫有关系?进入自己肚中的究竟是什么虫子?
此时也不多想,瞧见端木老正瞧着外面,显然没有察觉这边有了变故,齐宁暗运内力,灌于双臂,双臂向两边缓缓展开,牛筋绳子不同普通绳索,弹性要强一些,若换做普通绳子,以齐宁眼下的功力,只需轻松一挣便可以挣断,但牛筋绳子弹性强,所以只能慢慢舒展双臂。
那牛筋绳子虽然有弹性,毕竟也有限,很快就听“崩”一声响,齐宁便感觉全身一震轻松,心知已经挣断了牛筋绳,端木老虽然注意力放在外面,但那牛筋绳崩断之声却还是被他听到,霍然转身过来,昏暗之中,瞧见齐宁依旧躺在木案上并不动弹,皱起眉头,轻步向齐宁靠近过来。
齐宁这时候凝神静气,端木老缓步走到木案边,伸手扯了扯牛筋绳,立时发现有异,吃惊之下,却感觉一阵劲风袭来,极其突兀,速度快极,端木老还没有反应过来,喉咙已经被齐宁用手掐住。
齐宁这只手宛若铁箍一般,死死掐住端木老喉咙,端木老惊骇之余,左手一拳打出,想做最后挣扎,拳头微打出一般,便感觉腹间已经被重重地踹了一脚,这一脚力道十足,端木老只觉得如同千斤巨石狠狠地锤在自己小腹,内脏似乎在瞬间被震碎,痛苦不堪,但喉咙被掐住,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他打出的那一拳因为被这一脚踢中小腹,半途中便无力垂下。
齐宁如今的武功突飞猛进,就算端木老完好无损,也未必是齐宁敌手,而他右肩骨被暮野王的碎骨手击碎,右膀子无法发力,整条右臂等若残废,伤势之下,自然更不可能是齐宁的对手。
他喉咙被掐,无法呼吸,一开始眼眸中还是惊骇愤怒之色,但片刻之后,却已经带着乞求,齐宁神情冷漠,今次差点死在这几个人的手里,如今反客为主,自然不会客气,聚力于手,端木老无法呼吸,更是无法还手,一双眼珠子渐渐凸起来。
暮野王等人还在外面纠缠,苗先生并无动静,昏黑的木屋之中,端木老只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消逝,忽听得“咯”一声响,齐宁手上用力过猛,竟已经掐断了端木老的喉骨,端木老喉咙里发出“咕咕”两声,脑袋终于往下一垂,再无声息。
齐宁松开手,端木老的尸首便软软地瘫倒下去,齐宁从木案上翻身坐起,瞧着端木老一动不动的尸首,摇摇头,喃喃道:“本想让你活活憋死,不小心掐断了喉骨,倒让你死得痛快了。”
他抖开身上的牛筋绳子,心中却是寻思,如果说自己身上的毒性是方才那只怪虫所解,那自己的运气也未免好到极点,能够解毒的怪虫堪堪落到自己嘴边,又钻入自己的腹中,这世间哪有如此凑巧的事情。
端木老既死,齐宁却没有忘记苗无极那老妖婆,屏主呼吸,在屋内扫了扫,屋内虽然昏黑无比,但齐宁的目力本就不弱,再加上修炼内功,目力更是远超常人,屋内除了木案和木桶,并无其他的摆设,地上也能看到端木老,却偏偏不见了苗无极的踪迹。
齐宁皱起眉头,在屋内寻了一圈,硬是没有看到苗无极,甚至连苗无极那只断臂也不见了踪迹,齐宁心下颇有些吃惊,他并无瞧见苗无极从木屋之中出去,而且木屋后门紧闭,也不曾有人从后门离开,那苗无极却又如何能消失,难道是遁地不成?
想到遁地,齐宁瞧了瞧地面,只是太过昏黑,一时间也瞧不清楚,忽听到外面传来暮野王的粗声大笑,齐宁身形一闪,到了窗边,向外面瞧过去,只见到暮野王就在屋外四五步远的地方,左前方白羽鹤横抱一人,应该就是赤丹媚,而杀亡二奴则是成掎角之势,拦在白羽鹤身前。
“我自幼在岛主门下练剑,当年岛主赐我乌曜剑的时候,曾有过教诲。”白羽鹤缓缓道:“乌曜剑出,定要见血,否则必定不详,所以岛主教诲我出剑之前,定要三思而行。”
杀奴叹了口气,道:“二爷是准备出剑了?”亡奴也道:“三姑娘没有带回岛上之前,我们还死不得。”杀奴道:“所以二爷出剑之前还是三思而行。”亡奴道:“我们不会束手待毙。”
白羽鹤道:“你们从小就在我身边服侍,对我十分照顾,今日我本不想与你们动手。但事到如今,我只能先谢你们这些年的照顾,如果你们死在我的剑下,我会带你们回白云岛,如果我死在你们手里,你们将我的尸首带回去交给他老人家。”
杀奴摇头叹道:“看来二爷的十二个时辰之约,真的是给三姑娘逃离的机会。”亡奴道:“二爷这么做又是何苦?”
白羽鹤淡淡道:“我做事情,素来想怎样做就怎样做,有些事情想太多,反倒什么都不敢做了。”
暮野王哈哈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你这娃娃很合老夫的心思,你既然反叛白云岛,以后跟着老夫就是,老夫收你为徒,白云岛也未必敢找你麻烦。”
他话声刚落,却听得一声长叹,那声音似乎远在天边,却又似乎近在耳边,齐宁虽然在木屋之中,但这一声叹息却听得清清楚楚,就仿若有人在自己耳边长叹,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身边自然是无人,却听到一个声音道:“念由心生,心错了,一切也就都错了。”
这声音充满唏嘘,齐宁明明听得清楚,却偏偏不知道声音从何发出,而且这声音明显不是在场任何一人。
忽瞥见池塘对面现出一道白色的影子来,夜色之中,那白色身影出现得十分突然,正自奇怪,梦见到那白影如同纸鸢般飞起,轻飘飘地掠上池塘上空,如同风吹纸鸢,齐宁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那白影竟已经在眨眼之间飘过池塘,轻飘飘落到了这边。
齐宁耸然变色,那池塘他是瞧过的,虽然不算很大,但也算宽阔,便是轻功绝顶,也未必能从上面飘过来,但那白影不但飘然而来,而且速度快的匪夷所思,当真如同光影一般,这时候看得清楚,只见来人一身白衣,手中似乎拄着一只长杖,也不知道是何材质,但距离太远,瞧不清那人面孔。
齐宁正寻思这突然跑来的又是何人,却见到杀亡二奴齐齐转身,跪倒在地,白羽鹤竟也是抱着赤丹媚跪倒在地,恭敬道:“岛主!”
齐宁一怔,这时候才知道,这飘然而至的白衣人,竟然是天下五大宗师之一,白云岛岛主莫澜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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