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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汉王炮
    青山绿水的桂林城,在秋高气爽的晴空之下,风景十分秀丽。。шщш.㈦㈨ⅹS.сом 更新好快。

    鉴湖(榕杉湖)水‘波’缥缈,佛塔浮屠、亭台楼阁点缀其间。城南校场上旌旗飞扬,白烟阵阵,汉王军的‘操’练,至少看起来场面很是壮观。

    校场附近新建了一些简陋木屋,以便容纳陆续到达的盛庸平安部。营舍尚未建造完毕,附近还有很多帐篷,灰白‘色’整齐排列的帐篷,与天上的白云相映成辉,颇有气象。

    不远处一阵吆喝声传了过来。马背上的朱高煦转头看时,便见两排军士或蹲或站,一齐发‘射’了火|铳,“砰砰砰……”的响声之间,一朵朵白烟顿时被风吹到空中,‘混’作了一大团。

    朱高煦只看他们的姿势,便知道那边的火铳兵用的全是“开山铳”……

    数月以来,后方制作的火铳分批运到,补充前线;新造的铜火铳全部是开山铳,已陆续取代了原来军中大量装备的铜手铳。

    汉王军的火器装备,已日渐与朝廷官军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官军从元末明初的铜手铳基础上,向“神枪”发展;神枪也是一种铸造的铜火铳,不过构造略有不同,并用箭簇取代铅弹。而汉王军的弹‘药’没有变化,主要改进的是点火装置。

    双方的火炮也开始出现较大的差异,汉王军的火炮制造主要由“守御府”南司安排,守御府又受朱高煦的影响较大。

    此时官军最大的火炮、是洪武大炮。朱高煦早先就琢磨过,觉得那玩意真的是一种铸钢炮!目前大明朝只有两个地方的局、院拥有铸造最新洪武大炮的工艺,一处在京师,另一处在山西布政使司,律法上火器工艺禁止泄|‘露’。

    所以云贵川三地的官府,无法用铸钢造出洪武大炮。即便汉王军在战场上缴获了吴高军的重炮,也没能仿制出来。

    幸好云南多有铜矿,于是云南军器局院改用青铜铸炮。陆续运到的铜炮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用青铜仿制的官军洪武大炮,样子像一个大桶,最大的炮可以发‘射’两百多斤的石弹;另一种是按照铜火铳的尺寸比例放大,仍以青铜铸造,炮口较小、炮身很长,以数道铁箍牢固,称作“汉王炮”。

    三省各兵器局、院改用青铜之后,便不再有多少工艺难关了;毕竟铸炮的技术不比铸钟难多少。

    朱高煦命令守御府南司,铸造“汉王炮”,其中有他的一些想法……因为火‘药’燃|爆形成的气压,会对炮弹施以加速度,理论上炮膛越长、加速度的时间就越长;无论火铳还是火炮,增加膛内长度,炮弹出膛速度会更快。

    朱高煦听见了校场西边有炮声,便“驾”地吆喝了一声,踢马向那个方向奔去。身边的将士也陆续追随了上来。

    待朱高煦来到放炮的地方时,竟然听到了一声声痛叫,不远处提着‘药’箱的郎中、正蹲在地上救治受伤的人。眼下桂林府毫无战事,竟然连‘操’练也死伤将士了?

    几个武将上前拜见,朱高煦便径直指着伤卒道:“怎么回事?”

    一个武将抱拳道:“回王爷,‘汉王炮’炸膛了!”

    朱高煦皱眉道:“南司禀报的公文里称,所有炮都试过,怎会炸膛?”

    文官侯海道:“炮身上有局院字号,一查便能查出是何处铸造的炮,下官请命,着南司严查此事。”

    朱高煦道:“先问清楚状况再说。”

    旁边的辎重武将诉苦道:“王爷,这种炮不好使!俺们以前用的炮,炮筒大多是前大后小,不管石弹铁弹大小,差不多尺寸便能塞进去;若炮的重量有数百斤,必能打两百斤以上的炮弹!

    但此‘汉王炮’,不仅炮身很重,且又细又长,只能打不到十斤的铁弹或散子。若是打铁弹,炮弹尺寸必得契合大小;且每一‘门’炮的尺寸都有偏差,作坊里只能专‘门’为每一‘门’炮、都分别铸造合乎大小的炮弹。此炮非常费力,威力却很小……”

    朱高煦看了辎重武将一眼,说道:“你们还没搞懂怎么使|用汉王炮!此炮不仰|‘射’,乃依照火铳的用法。军中用铜火铳,难道是对着天放(抛‘射’),等着铅子落地砸人么?”

    他接着又道:“原来军中的所有火炮都是抛|‘射’。若非攻城,战阵之上便是打一千斤的炮弹,只要没打中,也是在地上一砸一个坑,炮弹太重毫无作用!

    而汉王炮不同,稍近便平|‘射’,如同火铳;更远则弹跳,像打水漂。此炮在战阵上命中更高!不过你所言炮口尺寸大小不一,确实须得想想办法,还得改进。”

    那武将听罢,只好停止了诉苦。

    朱高煦心里也明白,新造的火炮问题很多,不假以时日、难以成熟。汉王府也是在起兵之后,才开始着手官府火器的铸造,时间太短了。

    而以前尽管朱高煦是亲王,汉王府也无权制作火器,那是严重违法之事;护卫军中使用的一些火器、也来自朝廷调拨。

    不一会儿,那些放炮的炮手将士便向这边走过来了。朱高煦开始当面询问炸膛的事。

    “汉王炮”分三批从云南、贵州调运至桂林府,共有数十‘门’。大部分在放炮时都没炸,毕竟官府试过之后才往广西送;只有两‘门’炸了,还有一‘门’起初放不响,后来响了。

    朱高煦问一个百户:“为何那‘门’炮起先没响,后来又响了?”

    百户道:“火‘药’不一样。上午俺们放了几次,用的都是陈‘药’。那陈‘药’在平乐府被雨淋过,晾干后照样没法用;俺们换了新‘药’后,就能响了!”

    朱高煦听罢琢磨了一阵,火‘药’是硫、炭、硝三种东西‘混’合,按道理就算淋湿之后晒干,东西并没有变……唯一可能的原因,是里面的成分因为淋雨流失了。硫磺和木炭都不溶于水,只有硝石才可能被雨水稀释冲走。

    他想到这里恍然大悟,转头对侯海道:“你把本王的话记下来,送去守御府南司。硝石可以去杂质提纯,以增大火‘药’威力。法子便是用水化了,过滤杂物后煮干。”

    侯海抱拳道:“下官遵命。”

    朱高煦又问那百户:“炸膛的炮,会不会是火‘药’的问题?”

    百户疑‘惑’道:“俺们用‘药’是称过的,都是装一样多的‘药’。”

    “用的陈‘药’?”朱高煦问道,“与别的炮所用之‘药’,有何不同?”

    百户道:“王爷明鉴,确实用的陈‘药’。那些‘药’受‘潮’后黏在一起,被压实了。俺们到桂林府后,正遇着大晴天,怕放在太阳底下晒炸了;便将‘药’‘弄’出来搓碎,拿筛子筛过,‘阴’干接着用。”

    朱高煦一拍脑‘门’,立刻恍然大悟:“颗粒火‘药’!我几乎忘了这事儿,成颗粒的火‘药’燃得更快,同样多的量、燃|爆更迅猛,难怪炸膛!”

    周围的武将们听到这里,多面有茫然之‘色’,不过没人开口质疑。朱高煦还是很少张口胡说的。

    朱高煦道:“不过咱们没法立刻改进火|‘药’,军中的各种大小火器,用‘药’都有定量。如果改变了火‘药’,所有的火器都要重新调试用量,恐怕不是数日之功;只能重新试验,循序渐进改变。”

    众人纷纷附和。

    这时侯海忙道:“下官知罪,请王爷降罪!”

    朱高煦看了侯海一眼,并未理会,只道,“咱们去别的地方巡视。”

    辎重队的武将问道:“‘汉王炮’的炮弹该如何准备?”

    朱高煦道:“下令桂林府的局院,量出各‘门’铜炮的尺寸,比照定制铸造炮弹。”

    “末将得令!”

    尺寸大小不统一的火炮,现在也没好办法,只好用这种笨法子做炮弹!定铸的炮弹一打完,便不好补充了,到时候那些炮就只能打散子。

    一时半会,朱高煦也不清楚为甚么那些火炮尺寸大小不一,不知是铸造技术的局限、还是各处尺寸有偏差……

    旁晚时分,朱高煦进了城。他回行辕不久,侯海忽然急匆匆地来到了中堂,他脸‘色’有点难看,立刻上前将手里的信送过来,说道:“请王爷过目。”

    朱高煦展开书信来看,神情与侯海一样,马上变了。

    夔州被敌军攻陷!

    此城乃川东‘门’户,不仅是东入四川布政使司的陆路重要城池,更是控扼大江水情最险处的据点。夔州一失,川东的前沿‘门’户就被打开了。

    “韦达,这个韦达……”朱高煦一时间不知道说甚么才好。

    两三个月前,四川的兵力陆续被‘抽’调至贵州、组成北路军。川东大营的兵力确实非常空虚,韦达守不住夔州,虽不能怪罪他渎职,但表现也不能算好。

    朱高煦心里首先想到的是,如果还是让瞿能负责川东大营,夔州必定不会这么快就被攻陷了!

    不多时,盛庸、平安、赵平、王斌等几个大将到了中堂。这几天大伙儿都是在一起吃晚饭的,也好顺便‘交’流一番军务。

    朱高煦便把贵州汉王府送来的急报,拿给大伙儿传阅。

    诸将看完后,赵平便建议道:“王爷不必太过忧虑,瞿都督的人马在贵州,走渝播间要道北上,可至重庆府,增援川东。”

    盛庸却道:“照之前的大略,咱们得尽快聚兵湖广,以图决战。若从北路军调兵,湖广战场的兵力便会受到削弱。”

    平安立刻附议。

    赵平看了他们俩一眼,一时没吭声反驳。

    而朱高煦还盯着桌案上的地图,良久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