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是收获的季节,老大难的瘪头也在这个秋天收获了爱情,满庄子的人都以为瘪头会从窑子赎个漂亮的女人回来,庄子里的妇人都借口去他家里送东西,顺便瞧瞧新媳妇长什么样。
满怀希望的去却都一脸失望回来,都说瘪头是挑花了眼,竟然找了个跛子,有胆小的还被那女子脸上疤痕给吓到了,只说女子接人待物还算大方,也不知道怎么就把瘪头迷住了,看那女子根本挪不开眼。
马度听说了就让管佳带着家里的人手给他操办婚事,谁知道向来张扬的瘪头却说不准备大操大办,只请老兄弟们和马度喝顿酒就成。
婚事办得很简单,没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傍晚的时候一身新郎官打扮的瘪头了咧着嘴从秦淮河的码头上把蒙着盖头的女子背回家便算是迎亲了。
拜堂却进行的很正式,请了袁九黎做主婚人,即使不请他也会来,谁不让他出头露脸半年都不会得着他的好脸色,过年的时候说不准还给你写春联。
“夫妻对拜——礼成!”
“慢着!”瘪头突然叫住,对一旁观礼的马度道:“没有公爷,我便只能在伤病营里孤独终老了,公爷对瘪头有再生之恩,请公爷上座受我夫妻拜。”
“那我可就生受了!”马度笑呵呵坐下,瘪头和婆娘一起下拜。
新媳拜倒的那一刻,盖头掀起一脚露出精巧的鼻子、鲜艳的红唇,马度心道:“哪里丑了,只看这口鼻便知道是个美人。”
马度从椅子上起身,“好了,赶紧的送新郎新娘入洞房吧。”
凑热闹来当喜娘的碧琳将新娘子搀起来,庄子的里青年半大小子立刻上来嬉闹,“入洞房了喽!入洞房喽!”
碧琳斥道:“都赶紧的滚开,没瞧见新娘子不放方便吗?”
另外一位喜娘虎妞上前一步,叉着腰道:“没听见大小姐发话吗?还不赶紧的闪开,要闹就闹俺!”
后半句明显的比前半句更好使,众人立刻避让,碧琳和虎妞两个一直护送着新娘子进了卧房,瘪头想要跟进来,又被虎妞一把推走,“去拉他喝酒,灌得他今晚圆不了房,哈哈……”
虎妞霸气的关上房门,见桌子上摆着点心酒菜,便不客气的拿来吃,还招呼碧琳,“大小姐不吃点吗?”
“你吃,记得给新娘子留些!”碧琳拿去床头前的秤杆儿,看了看坐在床沿上的女子,踮着脚走了过去手里的秤杆儿缓缓递到盖头的下面。
见对方没有阻止他胆子就更大了些,将盖头缓缓挑了起来放在了头顶的凤冠上,看清新娘的容貌碧琳先是一怔,又歪着脑袋看了看,笑道:“其实你很美的。”
新娘子淡淡的笑了笑,半边脸上蜈蚣似得疤痕显得有些狰狞,“呵呵……我真的美吗?”
“当然,瘪头叔挑剔着呢,能被他看上的定是大大的美人,如果我猜的不错,婶婶还是大户人家出身。”
韩玲掩嘴笑笑,“算不得什么大户,勉强算的上是暴发户,不比小姐才是真正的贵族千金。”
碧琳笑了笑,“我娘反倒是常说我没有半点贵族千金的该有的样子,连庄子上的姑娘都比我懂规矩,她若是知道我今天来做喜娘怕是又要骂我了,咯咯……”
“那些扭捏作态的算的什么豪门千金,如小姐这般洒脱任性不拘小节的才算真的贵族风采。”韩玲儿说着话伸手在碧琳的身上摸了两把,心道:“果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难怪古子枫如此的喜欢。”
她从怀里取下一根洁白无瑕白玉簪,簪头是一朵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莲花,搁到碧琳的手里,“这是我给大小姐的一点见面礼。”
碧琳拿在手里瞧了瞧,“真是好看,不过今天是婶婶大喜之日,本该我赠礼相贺,实在不好拿婶婶的馈赠。嗯,我这里有一个玉牌,可以与你交换。”
她说着把挂在脖子上的玉牌拿了下来,韩玲儿看了看又给她戴了回去,认真的嘱咐道:“这东西万金难求是真正的宝物,切莫再轻易示人。”随后把玉簪插到碧琳的头上,“你一定做得比我好。”
秋高气爽正是赶路的好时候,在方山劫掠了半年的舍兹终于要回贵州了,战利品整整的拉了三十辆四轮板车,东西很多却没什么奢靡之物,除了一堆的机器便是杂交水稻的种子。
当然还有三个贪花好色的学生,也不知道吃了当地的女子给他们下的情蛊,还能不能快活得起来。
舍兹沿着车队挨个的检查,恨不得用襁褓将那些机械包裹起来,有这么精明干练又眼光卓越的女人,相信水西很快就能成为贵州的纺织中心,当然对皇室掌握纺织产业怕是起不了什么威胁,毕竟运输成本在那里摆着呢。
马度吩咐带队的管事莫要空车回来,记得采购一些当地的特产,支援一下亲家经济建设。舍兹老早的就传信回贵州说服了丈夫和马家结亲,如今已经是铁板钉钉了,想反悔的话可能会打仗的。
舍兹听见了却很有骨气的道:“妾身自然不会让府里的管事空车回来,我水西虽是边陲小部却也懂得礼尚往来的道理,怎会让亲友吃亏。”
她又把留在应天的哚妮叫到身边叮咛嘱咐,“你留在这里莫要像在家时那般的胡闹,不仅要学习汉人规矩,还要学着如何侍奉未来公婆。”
公婆?对于这样的称呼,马度心里没有丝毫的准备,他好像才三十出头,在后世说不准还单着呢。奇怪的是宋霜却能坦然接受,媳妇熬成婆对女人们来说似乎是一件极大的成就。
送走了舍兹,马度又要到江边的码头给征倭的大军送行,就在前日老朱颁旨命傅友德为征倭大将军,副将军有点多共有七人,率军十万,大小舰船数百艘,征讨倭国。
老朱原本相中的主帅是郭英,可惜他过不了吊绳平衡木这关,毕竟到了海上晕船可不成,这才选了傅友德。每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牛人,带着近代武器,若是还收拾不了倭人便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太子携百官到码头相送,亲自为将士斟酒预祝旗开得胜,规格堪比徐达北征,可见老朱对征倭的重视。
忙活了一个时辰,直到众将上了船百官这才散去准备回衙当值。马度刚刚的上车,元生就急慌慌的追上来了,“公爷,捎上奴婢一段。”
“太子的车撵你不跟却坐我这小破车,又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要我帮忙。”
“瞧您说的,奴婢总共也就求过您一件事,今天更是准备摆酒相谢的!”
“哎哟,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难不成你又生了个儿子,我不记得给你开过什么仙丹妙药啊。”
元生捏着兰花指佯怒道:“您是国公又是外戚更是书院先生说这样的话,奴婢都替您脸红。”
“公公莫生气,我不是给你开个玩笑吗,到底是什么喜事让你这小气抠门的肯请客了。”
“我儿富贵今年从书院毕业,在刑部观政三月如今到都察院任了。”元生捏着手指道:“嘿嘿……七品的监察御史,七品就算是入流了还是清贵的御史,佛祖保佑我老黄家算是祖坟冒青烟了。多亏的您当年肯收他进书院哪,这些年来苦心孤诣的教导,不然哪有他的今天您说这顿酒该不该请啊!”
马度用指头挠挠头皮,“黄富贵今年毕业了吗?难怪最近上课都没瞧见他。”
“呃……看来奴婢这酒没必要请了,公爷对我儿似乎没怎么上心哪,哈哈……”
“如今儿子有了官身光耀门楣,公公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在皇上跟前当差看着风光其实是个苦差事,不准备告老还乡逗弄儿孙享天伦之乐吗?”
“呵呵……”元生苦笑两声,“奴婢这样的回乡做什么,若是乡邻问起我的胡子去哪儿了又该如何回答,反倒是不如在宫中自在。官场的路并不好走,奴婢在皇上身边伺候兴许哪天还能帮上他一把,您说是不是。”
“公公这是一辈子都给儿子卖命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元生看看马度道:“儿孙就是讨债鬼,公爷不也一样,给家里的公子找了那么大一个岳家。”
他打开车窗看着江面上浩浩荡荡东去舰队,“即便是身为天子,一样不能免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