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基笑着跟马度解释,“冠礼始于周朝,男子二十岁行冠礼,天子诸侯可提早。 至汉时已经十分盛行不分士庶。魏晋之后日渐废弛,五胡乱华时空前动荡,礼乐崩坏,一度废而不用。
隋唐时恢复汉家礼仪,不过冠礼之风已然衰弱,甚至许多朝臣都不知冠礼为何物。宋时司马温公深感人情凉薄,男子不知成人之道,无担当之责,生子犹饮乳……制定《书仪》简化冠礼将年龄降低到十三岁,后《朱子家训》又将年龄提高至十五岁。你今年十七,行冠礼正合适!”
老朱却又哈哈大笑,点着马度道:“生子犹饮乳,哈哈哈……”老朱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击马度的机会。
自从在方山定居,马度又找来几头产奶的山羊,不光自己喝,还给家里人喝,当然老泥鳅例外,他说这么大年龄还喝奶臊的慌。没想到老朱连这个都知道,还拿出来奚落他。
马度脸皮虽然没有城墙拐角厚,但是也不会因为这个脸红,“小弟又没生儿子,再说我喝的是羊奶又不是人奶,做不得数。小弟喝奶也是为了强身健体,身体好了,才能给姐夫好好的干活呀!”
“哈哈……这话我爱听,瞧见没有这冠礼还真没有白给,这么快就见效了。”
马度又道:“姐夫,小弟觉得也可以让标儿他们几个每天喝一碗羊奶,不要每天给他们大鱼大肉的,对身体不好。“
“算了吧,你一个人丢人还不行,还要拉上你几个外甥!“老朱对马度的提议嗤之以鼻,跟身边的侍卫打了一个眼色,”侍卫就拿了一个包裹过来,“给他!”
马度放在桌子上打开,竟然是一套簇新的官服,绯红色绸子鲜亮亮的很是好看,一根束要带,一乌纱带着两个长长的帽翅,典型的宋朝官服,毕竟应天是大“宋”天下嘛。
老朱又从腰上取出一枚铜制官印放在一旁,“从今天起,你就是火器局的监正了。”
“小弟不是枢密院的佥事吗?”
老朱一板脸,“给你个鸡毛还真当令箭了!”
徐达也劝道:“这可是实打实的正四品,而且还是王爷破格提拔的,比你那个空头衔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好吧,多谢王爷垂爱。不过这官名听着像个宦官当的官!”
老朱摇摇头叹道:“胡说八道!这官服是你阿姐一针一线给你做出来的,你可得爱惜着点。换好了衣裳带着咱们去试炮吧。”
果然不是专门来给自己过生日的,原来是过来试炮的,看来焦玉那边已经把火炮打磨好了。
马度换好官服,众人正要离开,刘基却道:“王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做呢,您还没有给马监正取字呢。”
“还真是!呵呵……”老朱捻着胡子想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突然道:“玄重!以后阿弟的字就叫玄重,天地玄黄的‘玄’,轻重的‘重’。好了,赶紧的去试炮吧吧!”说着就火急火燎的出了大门。
玄重?什么鸟意思?马度觉得倒像是后世仙侠里面的术语。马度快走两步追上刘基,小声道:“刘先生慢些,在下有事请教。”
刘基笑呵呵的道:“马监正可是想问王爷给你字是何来由!”
“正是!正是!刘先生学富五车定然明白其中含义,还请先生指教,不然只能再去厚着脸皮问王爷了,还要被他骂一句不学无术。”
“取字当然不是乱取的,王爷给的字就是从你自己身上来的。”
“从我身上来的?”马度摊摊手把自己打量一边,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先生就不要给我打哑谜了,快告诉我吧。”
“好好,你来历奇异又精通奇门杂学,故谓之‘玄也’。”
马度有点不高兴,好像除了儒家那一套其他的都是旁门左道似得,“我不通什么奇门杂学,所学的主要是算学和格物,探究的乃是天地间奥妙真理。‘至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就是出自《礼记》,格物致知同样是你们儒家的之言,只是你们最后追求的是人治,我探究的则是物理,目标不同,但是走的路却是一样的……”
马度现学现卖刚说了两句,刘基却把他硬生生的打断,他板着脸道:“什么你们儒家,既然你跟着宋濂读过书,那你就是儒家弟子。以后莫要再对人胡说八道,当心被人当成另类无处容身。”他声音说的不大,语气却是极重。
马度心中不由得一个激灵,发现自己确实是犯了大忌。将来天下会是朱家天下,可治国的却是儒生。
纵然老朱将他们视若猪狗,说杀就杀说刮便刮,可终究还是要用他们,大明王朝依旧是用儒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那一套。
马度却在傻不楞冬给自己贴标签,告诉别人我和你们这些读书人是不一样的,日后不被人针对排挤针对才怪。
在鄱阳湖的时候老朱就知道自己排斥儒家,可老朱和马大脚一定让自己跟着宋濂读书,莫非就是给他一个儒家弟子的身份?
看马度沉默,刘基咧嘴笑了笑,“挺聪明,看样子你是明白王爷王妃良苦用心了。”
刘基指了指路边被田埂围成的一块麦田,“这里面可以种小麦,等收了麦子还能种水稻,种你带来的那种产量极高的红薯也可以,但是不能种在田埂外面,不然可养不活。”
到底是高人,不得不说刘基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马度拱拱手,“多谢先生提点,马某受教了。对了,先生还没有说那个‘重’又该如何的解释。”
“这个‘重’字,则是根据你姓名中的‘度’来的。”
这两个字在马度眼里顶多能组成一个简单词语,实在想不出还其他深刻的联系,“请先生明言。”
“度,然后知长短。这句话你可曾听过。”
“知道啊。那王爷应该给我取字‘玄长’或者‘玄短’才对。哦!我明白了!权,然后知轻重。度,而后知长短。王爷是要我知轻重对吗?”
这两句话后世里作为名言学过,跟宋濂读孟子的时候也见过这两句,所以印象很深刻。
“算是吧。”刘基其实心里在说,“朽木不可雕也,宋兄真是难为你了!”
哎呀,老朱这是在敲打我呀,玄重就玄重吧,好在没有没有叫玄短,不然找老婆都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