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虎还没明白过来，脖领子就被人一揪，拎着直接拖走，一秒钟就被摔到了一辆大粪车跟前。

    一股子的臭味熏过来，曲小虎差一点没把隔夜饭都吐出来，捂着鼻子往旁边跳。

    “你干嘛？”

    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兜头一副皮围裙扔在他脑袋上，上满一股子不知道的味道，“穿上！干活儿！咱们两个一组！每天都有任务的，不完成就要扣奖金的，老子还指望着那几块钱给我老娘抓药呢！别给我拖后腿，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阿成捏着簸箕大的拳头冲着曲小虎举了举示意。

    曲小虎大急，他可不是来干这个的，掏粪工，又臭又脏，谁看见都躲得远远的！这就不是人干的活儿。

    把那个围裙忙不急扔到地上，跳到一边，“这是什么狗屎玩意儿？臭死了！”这一句话迅速点燃了战火。

    阿成最听不得别人说臭！

    于是曲小虎在被阿成修理了一顿之后，老老实实黑着两只眼睛，嘴角挂彩，套着皮围裙拉着装大粪的车跟在阿成后面往茅房去。

    捏着鼻子用一个桶往上掏大粪，那味道，那颜色，直接让曲小虎吐的胆汁都要出来了。

    八点之后，曲小虎已经彻底放弃抵抗！因为他的每一次折腾，换来的都是阿成的一顿更加暴力的毒打，人家下拳头可不挑地方，曲小虎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不敢再反抗，只能捏着鼻子干完了今天的活儿。

    等他回到宿舍拿着脸盆要去澡堂洗澡，碰到的人都纷纷捏着鼻子躲得老远，他一身的大粪味道！谁看见都躲得远远的，连和他关系好的二柱子都躲得十万八千里。

    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曲小虎，那眼神嫌弃鄙视，还有各种的厌恶和看不起，不少人路过他都是要狠狠地吐一口唾沫，让曲小虎犹如丧家之犬，抱着脸盆躲进了澡堂子。

    在淋浴底下拼命的冲洗自己，结果还没等头上的泡沫洗下去，一滴水都没有，让他更加气愤的是，找到了看澡堂的水，人家直接一句到点停水就把他打发了，连他客客气气的请求，想办法给他一盆水都不管！害得他只能用毛巾把身上擦干，勉强套上衣服，拿着盆，大冷天跑到水龙头底下把头发洗干净，回到宿舍的时候，几乎没冻死他。

    当天曲小虎就感冒了，中午发烧四十度，宿舍工友只好把他送到医务所，等到第二天早上，奇迹般的烧退了，曲小虎悲催的被阿成从宿舍里被窝里揪出来，继续工作，因为厂医可没有批准他的请假条。

    等到第二天中午，曲小虎已经受不了，一下班，就直接奔着厂长办公室去，他要问问李煜国为什么这么对待他这个侄子，这不是侄子，这是仇人。

    还没等进门，就被保卫科的人挡下来，“干什么的？”两个人保卫科的人早就接到李秘书指示，不能放任何一个随便进厂长办公室，否则他们就要面临换岗的惩罚，奖金还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怎么会不长心，一只苍蝇都不容易飞不进去，不用说曲小虎这么一个大活人。

    “我找厂长！”曲小虎一肚子委屈。

    “出去！厂长是你随便想找就找的？你是哪个组的？有介绍信，还是有组长批条啊？”两个人特别不爽，居然真的有人敢来骚扰厂长，这不是不知死活啊。

    “我，厂长是我叔叔！不信你们问问厂长，我叫曲小虎，是他侄子，亲侄子！”这个时候曲小虎已经顾不得曲老爷子嘱咐的低调不低调的问题。

    “滚蛋，你小子要是厂长的侄子，我还是厂长的亲弟弟呢！你唬谁呢？你姓曲，厂长姓李，我们不傻！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让我们把你关起来啊！”保卫处的两个人都乐了。

    居然还有人敢冒充厂长亲戚，这不是找死，怪不得李秘书这两天要求加强巡逻，原来真的有人企图不诡啊。

    “你们听我说，我真的是厂长的侄子，你们去问问，问一下就知道啦！”曲小虎以前装逼的时候常说这话！现在问题人家根本不相信。

    “赶紧滚！让我们动手，还让我们去问厂长这种话我们问了厂长还不立刻开除。你小子这是贼心不死，还想害人啊。”两个保卫处的人连推带搡把曲小虎往外赶。

    曲小虎急得脑门子冒汗，见不到李煜国，他就要继续在掏粪工的岗位上干，他是一分钟也受不了了。

    现在见到他的人没有人不嘲笑他的，这两天谁都不搭理他，他去找曲小鹏帮他干活，曲小鹏根本没搭理他，人家该干啥干啥，曲老爷子的话在曲小鹏这里完全没有威慑作用。

    再这样下去，他都要被宿舍孤立，今天他回去宿舍，连门都换了锁，没人给他钥匙，还不就是不想让他进去住，这事明摆着嫌弃他，可是他不要搬到阿成那里去，阿成都要打死他了，所以无论如何，今天都要见到李煜国。

    曲小虎爆发了洪荒之力，差一点和两个保卫处的人打起来，撕扯之中，曲小虎终于看到了李秘书正从楼上下来，立刻扯开嗓子大喊：“李秘书！李秘书！救我啊！”

    他这一嗓子，果然管用，保卫科的人停下手，李秘书没办法皱着眉头走下来。

    “你们吵吵闹闹的在这里干什么？”

    看见曲小虎，李秘书就知道肯定是想来找厂长的。

    现在终于吃了苦头，自己以为换个工作，那么舒服。

    保卫科的人陪着笑脸，“这个曲小虎非要往里闯找厂长，我们不让，他就在这里和我们打起来了。”他们可不算恶人先告状。

    曲小虎一把抓住李秘书，就像是看见了亲人，一个大男人眼泪汪汪的。

    “李秘书，我是曲小虎，你知道的，我是李厂长的侄子，亲侄子！我要见我叔叔！你让我见一下我叔叔吧！求求你啦！”这个时候曲小虎知道求着李秘书，也不像往日的趾高气扬。

    “你走吧！你姓曲，厂长和你有什么关系？别认不清自己是谁，你不过就是我们普通招工招来的一个工人。都回去干活三个月以后说不定还能给你转正，要不然明天就能把你开除。李厂长不会见你的，现在你还不明白，你和李厂长没什么关系，人家可没有你这么一个侄子。”李秘书哀叹曲小虎还看不清楚事实，做人还是应该本本分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