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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回:一雪前耻(下)
    金氏被余姚连名带姓的称呼,霎时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叱责道:“老爷你听到没有三妹妹她……她竟然敢直呼我的名讳!”

    裔勋不屑直视金氏,轻蔑道:“金敏毓,我们从头捋顺细细说。”

    金氏被裔勋当众冷漠的态度所刺痛,不等她接茬狡辩裔勋已从座位上站起来,道:“单余姚是我的三姨太太,临去冀北吊丧前已得我允许可日出晚归,她何来触犯叶家家规?再则动用家法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执行?你竟敢趁我外出不在擅自施暴殴打她!我再问你单余姚吃穿用度哪点不比你强?用得着偷你那金佛像当钱去花?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你作为叶家女主不去调查清楚真相反而落井下石借题发挥,我是该认为你蠢顿还是该认为你恶毒?以上这些我都可容忍,但你教唆武四儿投井杀人,简直是丧心病狂枉为人母是可忍孰不可忍!”

    裔勋连套说辞镇得金氏连退三步,启涏按捺不下愤怒情绪执意要替母亲辩白,但被一旁的秦爱佳死命阻拦缠住,夫妻俩在人群里拉扯捅咕,被裔勋察觉出动静,扬声厉道:“小三你个小犊子给我听好,今日你胆敢为你娘狡辩一个字仔细你的皮!”

    启涏瞬间怂下来吓得不敢言语,他深知父亲说话向来算数,他的屁股忽然隐隐作痛,上一次因欠赌赎身而挨打棒揍的情形记忆犹新,那足以把他震慑住。

    金氏难以置信启涏会如此窝囊,她茫然无措,迟钝的望了望启涏、老爷再环顾四周众人,绝望之感由心而生,手持帕子掩面泣泪,委屈道:“老爷您外阜不在府中,偌大的叶家我不支撑教谁来撑起,三妹妹一个年轻妇人黑灯瞎火在外面晃晃荡荡,我身为叶家夫人教训她几句有何不妥?当日在场众多女眷皆可为我作证,三妹妹她在言语上对我大有不敬,况且我那金佛像确实是在她的房中找到,我凭此认定她就是偷东西的贼又有何错?好,这些事情都系我所为,唯独教唆武四儿投井杀人这事我能不承认,天地良心若我有半句失言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是教训她几句话还是动手殴打她?谁来为你作证她在言语上冲撞了你?为金敏毓作证的人给我站出来!”裔勋勃然大怒。

    万氏花柒等人连连低头不语,唯恐避之不及殃及自身。秋溶事先以纬年生病需要照顾为由躲在房中不问世事,爱佳心中有愧自认为婆婆该受到惩罚,施芸还纠结在凤杰相救余姚的困惑当中,众佣人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好赖沾不到他们身上。金氏终于看透她们的嘴脸,遥想那日在饭桌上的情景简直是种天大的讽刺。她已陷入孤立无援,料定老爷不会轻饶她, 她只有死咬着没有投井杀人这一条赌老爷不会对她大动干戈。

    裔勋猜到金氏会巧舌如簧能言巧辩,遂先转头问武四儿:“武四儿你是受金敏毓指令铸下大错,我念你武家三代忠仆对你网开一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可认罚?”

    母子二人听闻老爷发话连连称道:“认罚!我们认罚!”

    当下即刻唤来家丁把武四儿拖到庭院中央,没一会子便传来武四儿杀猪般的惨叫声,还有那武妈痛苦哀嚎的声音。母子惨叫哀嚎之声盘旋在正厅里面,裔勋吩咐家丁没打到皮开肉绽不许收手,众家丁听命后手中板子拍的更加使劲。

    余姚坐在那里不住的抖动身体,仿佛每根神经都被牵引着,武四儿所承受的每一板子她都感同身受,站在旁边的棠柠极力按住她的肩膀,她懂她的痛苦和愤恨。

    伴着母子二人惨叫哀嚎,裔勋继续发号施令,“你们当中参与殴打施暴的婆子丫头有两条路可选,其一可揭发金敏毓罪状恶行,揭发即有赏,但领赏后要离开叶家;其二去庭院中自领三十大板,挨得住打过后继续留任。”

    那些婆子丫头互相对望犹豫不决,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劫谁也逃不过,她们主子兵败如山倒。一个老妈子先起头揭发了金氏的所作所为,余下等人纷纷效仿,当真无人忠心护主。事情被多方面呈现暴露出来,金氏是如何吩咐佣人施暴折辱余姚的,是怎样不给她们主仆吃喝不予她们诊治的,又是怎样与武四儿商议实施投井杀人计划的。金氏可谓四面楚歌,所有罪状全部列清,唯有余姚房中翻出的金佛像无人交代。

    金氏咬牙切齿,“你们一个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待你们不薄呀,你们居然反咬我一口!”

    裔勋仍没有理会她,默然片刻高声叫道:“万氏你出来!”

    万氏踩着小脚慢慢挪步出来,低头欠身道:“老爷。”

    “依你看来,金敏毓的金佛像为何会出现在余姚房中?”

    万氏立地想到老爷是在探自己口风,老爷已在怀疑此事与他们二房有关。她余光瞅见花柒早被当下阵势吓得半死,局势明显偏向单余姚那边,就算有凤杰意外出手相救也无法摆脱掉所有嫌疑。她换上惯用笑脸,“老爷,那晚三妹妹跟环樱都不在她们屋里头,天晓得是不是有其他人溜进去,再说三妹妹常住在您那正房屋里很少回那边,指不定让哪个昧良心的钻了空子。”

    “也就是说你不相信余姚会偷盗是吗?”

    “哟!老爷您这话说的,何止我不相信,你问问这阖府众人谁会相信三妹妹能去偷那区区物件?”

    裔勋笑问众人:“你们都相信三姨太太是清白的?”

    当下众人频频点头称是,小姨奶奶被冤枉的论调随即散布开来。

    金氏遭到舆论围攻一时凝噎噤声,她这一仗输的太彻底。

    此时裔勋终于回过头来再问金氏:“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金氏黔驴技穷只好服软跪到老爷跟前,“老爷,您念在我们几十年夫妻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日后我定与三妹妹和睦相处!”

    裔勋口吻忽然缓和平静下来,“好,你只要承认下你的所作为为,这件事就此了结……”

    金氏泪中带笑以为老爷终究还是饶过了她,未等到老爷把话说完便抢话道:“我承认,我承认都是我干的!”

    “你承认我就既往不咎,但是我们夫妻情分已尽,我会按照民国法律跟你办理离婚手续,你放心我会分给你赡养财产不会使你孤苦无依。”

    瞬间四下哗然嗟叹,连万氏也没想到老爷竟要休掉金氏。启涏奋力甩开爱佳冲上前来,“爹,我娘她已经知道错了,您何必要赶尽杀绝?她为您生儿育女操持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因为个小妾就把她扫地出门!”

    裔勋没想到他这个小儿子还算有点男子气概,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窝囊,但他还是冷漠道:“少三奶奶,你把小三给我拽走!”爱佳怯怯地上前挽住启涏希望可把他带走。

    金氏懵在原地好似灵魂出窍,竟没想到老爷会这么厌弃她,倏然间她匍匐到余姚脚下,哭诉道:“三妹妹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不能离开叶家呀,你替我向老爷求求情我拜托你行行好!”

    余姚不愿与她纠缠,用力推开她站起来走向裔勋身后。金氏见余姚无动于衷,已知自己身临绝境只能殊死一搏,遂站起来惨笑道:“叶裔勋,我嫁到你们叶家几十年,现如今我徐娘半老你就厌恶了,让我给她这个下流胚子腾位置,我告诉你休想办到,我就是死也是你们叶家的鬼!”话音刚落她迅速转身一头撞向门柱,一刹那众人四散躲避继而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金氏满头鲜血晕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余姚撇过头去靠在棠柠肩膀上,裔勋未上前移动半步。启涏摆脱掉爱佳的纠缠,跪倒在金氏跟前大喊:“娘!娘!快请大夫来救人啊!”

    家丁望向老爷不敢轻易动弹,裔勋默许点头,家丁才迅速赶出去请大夫。启涏哭丧着抱起金氏,在爱佳的陪同下回到金氏房中。

    正厅里恢复寂静,都在等着老爷发话。

    裔勋道:“武妈你领着儿子回去养伤,痊愈后他愿意回到叶家就从家丁重新做起。”

    武妈表示武四儿愿意痊愈归来,拜谢老爷后扶着重伤的儿子一瘸一拐离开叶邸。

    揭发检举金氏的众婆子丫头,挨个分完赏钱立刻打发她们离开府上。

    “万氏,这次事端你助纣为虐没有劝阻,我罚你一年份例可有异议?”

    万氏连忙摇头,“老爷,我没有异议的。”

    “施芸你过来!”

    施芸怀揣忐忑走上前来,不知父亲要对她说什么。

    “凤杰告诉我救人是你让去的,余姚要当面谢谢你。”

    余姚会意裔勋意的意思,他在帮凤杰打圆场,也是希望他们夫妻不要闹不和。她立刻上前欠身道:“施芸,我大难不死多亏你。”

    施芸尴尬笑笑竟不知该说何是好。

    “今日到这里就散了吧,从此以后府中再没有金敏毓这号夫人,府中内事皆由余姚代管。”

    余姚以为自己听错,“裔勋你说什么?”

    裔勋重复道:“我说府中内由你接管,以后你就是叶邸当家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