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尔哈拉宫殿深处,一间被厚厚的秘银墙壁包裹的密室中。
那维克?霜语肃立在密室中间的水晶球前,水晶球中正映射着骨龙罗德里格斯将于斌送往埋骨之地入口的景象。
数分钟之后,画面一转,出现在水晶球中的是一片冰封的大地,鹅毛般的白雪铺满了整个天空,在画面的中央,一座冰雪高塔耸立在茫茫雪原上,依稀可以看到有一道寒冰铺砌的阶梯沿着高塔外壁螺旋而上,最终到达高塔顶端的一个平台。
平台上只有一块巨大的万年寒冰,深蓝色的寒冰前面放着一张黑色的石座,一个人影坐在上面,厚重而狰狞的铠甲覆盖着整个躯体,看不到铠甲下的丝毫面容。
“王子殿下,他已经离开了!”那维克用恭敬的语气朝石座上的那个人影说道。
过了良久,一个幽邃而低沉的声音从水晶球中传了出来:“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放他离开?”
“狄萨马?卡隆的死亡让我们失去了一个绝佳的容器,自从一万三千年前那次大战之后,那些古老的亡灵们就一直将我们视为心腹大患,并不惜代价的将我们阻挡在那道壁垒后面,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合适的容器,为了避免出现狄萨马?卡隆一样的结果,我认为应该将他留在这里,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就可以将那个小家伙培养成一个合适的容器!”
“那维克哟!这样培养出来的容器,又能有多大的作用呢?”那低沉的声音幽幽的说道,“我已经在这片冰封大地上等待了数万年,而且还会继续等待下去。你不要忘记,寻找一个合适的容器并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阻止那个可悲的结局才是!”
那维克有些激动的上前一步说道:“那么,殿下您难道认为那个小家伙就是实现这一切的最佳选择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那维克,这个世界即将面临新的危险和机遇,那些高高在上的诸神们为了阻止那个必然到来的结局,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们又有什么理由认为命运会一直眷顾着我们呢?”
“但您将那把剑胚送给了他!就连狄萨马?卡隆也没有获得这个荣耀!”
“那只是一个剑胚罢了,那维克!”声音不急不缓的说道,“狄萨马是一块铁锭,只需适当的敲打就能成为一把锋利的剑,但你永远都没办法改变这块铁锭的材质,你不可能将他变成精金,变成秘银,变成其他任何东西。而那个小家伙在我看来却是一条还未被发掘的原矿,能够从中挖掘出什么完全是未知的,他可能是一堆废物,也可能是最顶级的材料,只要我们悉心培养,就能够获得极大的收获!”
那维克平复了一下语气:“您是将那把剑胚当做探矿器吗,我的殿下?这条矿脉或许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不值得您花费如此大的精力。”
“那维克,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回答的是那维克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那个身影再次开口说道:“智谋,胆略,技巧,勇气,还有那为了胜利不择一切手段的性格,那维克哟,你难道没有从那个小家伙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吗?”
“是的,我看到了,殿下!那个小家伙让我看到了年轻时的您!”
“没错!真是让人怀念啊!”声音用满含回忆的语气说道,“转眼间已经过去好几万年了!那维克,好好的看着那个小家伙!我有预感,要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会来找我的!”
“您的意志!我的王子殿下!洛斯里克终将复兴!”
当于斌回到亡灵小镇亚怀亚特,下线休息的时候,位于欧洲北部的伦敦正迎来第一缕冬日的阳光。
被透过窗帘的阳光吵醒的因特古拉揉着迷蒙的双眼,从宽大而松软的床铺上起身,看向窗外那轮逐渐脱离地平线的红日。
古老的海尔辛城堡正在这轮红日的照耀下逐渐苏醒。
笃笃!敲门声响起,过了一会儿,用厚重柚木制成的房门被推开,门轴发出吱呀吱呀的噪声,让因特古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座城堡已经太老了,而海尔辛家已经没有足够的钱财来彻底修缮这座古老的遗物,在外表的光鲜下,掩盖的是陈旧而发霉的腐烂臭味。
“小姐,早上好!”老管家沃尔特还是一如既往的打扮,因特古拉不用问都知道这位老人在天还没亮之前就已经穿好了这一身服饰,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荣耀,侍奉了三代海尔辛家族家主,沃尔特可以说是最典型的英伦巴特拉,古板,固执,严厉,但是忠诚而能干!
“早上好,沃尔特!”
沃尔特放下托在手中的银盘,海尔辛家没有那个闲钱来雇佣女仆,因此这种事情都是沃尔特亲自操办的:“喝一杯红茶暖暖身子吧,今天的天气可比昨天还要冷,伦敦也彻底进入冬天了呢!”
因特古拉接过沃尔特递过来的红茶,抿了一口,温度正好的红茶让她稍显寒意的身体很快暖和了起来。
“说起来,小姐,今天早上在邮箱里发现了这个东西!”沃尔特等到自己的主人将红茶喝完之后,才从胸口的口袋中掏出一个信封,弯腰递给坐在床上的因特古拉。
“信?”因特古拉接过信封,沃尔特自然而然的从她的手中接过茶杯,从放在银盘上的茶壶中又倒了一杯,然后站在床边等因特古拉读完信。
这是一封既没有寄信人也没有收信人的信封,甚至连邮票和邮戳都没有,用蜂蜡简单处理的封口轻易的被因特古拉给打开,一个小玩意儿从信封内掉了出来。
“这是?”拿起那个掉出来的小玩意儿,那是一枚硬币大小的木制品,正面刻印着一幅图案。
一条黑环蛇穿过一个骷髅的双眼,张嘴咬住自己尾巴的图案!
这个充满了诡异和邪恶的图案让因特古拉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站在一旁的沃尔特也立刻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摆出警戒的姿势,仿佛这个图案拥有攻击性一般。
过了数秒钟,两人才平静下来。
“真是让人不愉快的东西!这是什么?纹章?”因特古拉问道。
在欧洲的历史上,有很多贵族拥有属于自己的纹章,这些纹章有些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有些则传承至今,只有最为出色的后代才能将属于自己的成就增加在家族的纹章上,这也是他们最大的荣耀。
“不,我从未看到过这样的纹章!”相比于因特古拉,沃尔特在这方面更为博学,六十多年的时间让沃尔特拥有丰富的知识,身为海尔辛家管家的身份则让他得以结识很多贵族后代,但他可以确信,没有一个贵族会使用这种纹章。
在纹章学中,骷髅代表着死亡,毒蛇则代表着背叛,没有哪个贵族会愚蠢到用这两种不详的图案来代表自己的家族!
因特古拉强忍着抗拒的心情再次拿起那块木质硬币,发现它的背面用英文刻着一句话。
“The Bird of the Hermes is my name,eating my wings to make me tame. ”
“赫尔墨斯之鸟乃吾之名,吞噬吾翼以驯吾心!”因特古拉非常流畅的念出了这句话,“这是海尔辛家的家训,只有家主才能知道,为什么会被刻在这东西上面?”
作为侍奉了三代家主的管家,沃尔特当然也是知道这条家训的,因为在欧洲,很多时候对下一任继承人的培养都会由管家负责,能够成为一个贵族的管家,在以前的欧洲可是足以让人交口传颂的事情。
“因特古拉小姐,信,还是看看信里面说什么吧!”
受到沃尔特的提醒,因特古拉手忙脚乱的拆开信封,取出里面那张薄薄的信纸。
来回看了好几遍之后,这位海尔辛家的现任家主,年仅23岁的女孩喟然长叹,无力的倒在了床上。
“小姐,您怎么了?”沃尔特关切的问道。
“你自己看看吧,沃尔特!”因特古拉将手中的信纸递给管家。
一目三行的扫视了一遍之后,沃尔特也和因特古拉一样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的看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的将信纸重新折好,连同那枚木质硬币一起放回信封中。
“因特古拉小姐,请您好好休息,我去找一下老爷生前的那些朋友们!”沃尔特整了整自己的领结,说道,“他们有一些人正好是现任英国政府的高层官员,想必可以通过他们找到一些线索!”
“拜托你了,沃尔特!必须尽快得到结果,海尔辛家的未来就在这件事情上面!”
“请放心交给我吧!”
沃尔特离开之后,一直到半夜才再次出现在因特古拉面前。
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因特古拉迫不及待的问道:“有结果了吗,沃尔特?到底是谁?”
“非常抱歉,小姐!”沃尔特躬身致歉,“英国博物馆,英国资料馆,英国秘密情报处资料室,军情五处密情室,苏格兰场秘密资料科,英国宗教事务处理部,以及其他有可能保存这方面资料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完全没有找到和这个图案一样,甚至类似的东西!”
“那封信呢?”
“军情五处动用了大量的器材,没有发现任何的指纹和异物残留,纸张是伦敦街头随处可见的信纸,最便宜的那种,信封也一样,唯一有可能暴露对方的蜜蜡最后也确定来自伦敦市内一处超市,继续沿着这条线追查下去已经毫无意义,至于笔迹鉴定,现在只能确定书写人没有暴露任何的笔迹方面的习惯,而且也没有足够的样本供分析,恐怕……”
“也就是说,毫无头绪吗?”
“非常抱歉,小姐!”
“沃尔特,信里面写的东西,你相信吗?”因特古拉转过头,金色的长发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一样的光彩。
沃尔特恭敬的欠身行礼:“作为海尔辛家的管家,我本不应该如此回答,但我所侍奉的前两位家主为了寻找这个答案付出了他们的一切,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而我现在所侍奉的主人也准备投身到这场赌博之中,为了实现您的梦想,也是为了完成两位老主人一生的愿望,我希望这封信里面所说的都是真的,并且愿意为验证这一切而付出我的所有!”
因特古拉拢了拢头发,双眼中发出明亮的光芒,那是下定了决心的光芒,也是充满了无畏的光芒:“沃尔特,我才是海尔辛家的家主,就算要探寻这道可怕的深渊,我也会走在最前面!”
“那么,您准备如何做呢,因特古拉小姐!因特古拉?范布隆克?维因盖茨?海尔辛大人!”
因特古拉从沃尔特手中拿过那封信,将那枚木质硬币倒到自己手中,捻着它迎着月光。
“从这个角度看,这个图案也并不是无法让人接受呢!邪恶,神秘,诡异,但却充满了一种特殊的诱惑!正如我们这一族所探寻的那个秘密!”因特古拉在月光下翻动着手中的木质硬币,任由那幅图案在月亮光芒的反射下散发出诡异的气氛,“看起来,我们首先得破解这东西中所蕴含的秘密!”
“小姐,根据军情五处的分析,这枚木质硬币的材料是枣木,树龄也只有不到五年,大小几乎和英国的一便士硬币并无二致,厚度2.4个毫米,重量7.33克,从雕刻的手法上也看不出特别的痕迹。”
因特古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啊,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都是一枚普通到极致的木制品,除了这幅图案和这句话之外,看来这个神秘的家伙想要借此考验一下我呢!”
“您的意思是?”
“破解这个谜题就是探究这深渊的第一步!我相信,当我们找到正确的方法之后,一切就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因特古拉将手中的木质硬币抛给沃尔特,“把这个图案拓印下来,放到足够大,把它挂在我的房间里,我的叔叔没有把海尔辛家的权力从我身上夺走,那么这个神秘人也别想让我放弃海尔辛家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