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之上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变故,薛琼也是十分入戏地遵守着英式礼仪。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他有目的地、略带轻佻地和阿尔托莉雅搭了几句话,除了观察她的心智到底成长到了什么程度之外,他也在试探小韵…如果她只是在演,肯定会当场就嫉妒得跳起脚来吧。
只不过,依然没有发生什么事。
用餐结束后,名字叫克劳德的管家将二人带到了两间分别独-立的客房,然后就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了踪迹。
“完全没有去掩盖不死生物的特征啊…”薛琼竖起耳朵,想试试能不能捕捉到管家克劳德的脚步声,却毫不意外地证实了这只是徒劳。他的脚步不只是比猫还轻,简直就像是没有重量...这是血族的标准特征之一,也更佐证了小韵现在已经忘记了身为轮回者的不少常识,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吸血鬼大小姐住在这里的事实。
不过,薛琼也不相信小韵会给这种下人龙套搞什么初拥仪式,毕竟她那个强化唯一一次的初拥,早就已经用在了阿拉德世界的暗精灵鬼剑士卢克西身上,就算成为英灵之躯得到了进一步强化,说不定能多出几回,她也不会浪费在一个管家身上。所以这个克劳德,应该只是类似于血仆、血奴(部分吸血鬼设定中,被吸过血而没被初拥的人类会无条件服从吸血者,并且成为不死生物)之类的玩意。
薛琼坐在床沿,轻抚了两下天鹅绒的床单,又从床头书桌上,华丽的黄铜烛台托着的蜡烛上抠了一点点下来,放到嘴里确认了一下成分。
“都是上等货啊…真是上心。”
在正常的中世纪,他们这种外聘到贵族城堡里的下人和护卫,别说有资格和主人共进晚餐,还享用这么好的房间了,主人家愿意给你在院子外头搭个臭烘烘的窝棚,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更别说主人家自己住的地方,估计也是臭烘烘。
而他现在享受的,完全就是最尊贵的客人的待遇,地方领主去觐见国王都不一定能过的这么舒服。
虽然也只有他这种对各类有机物十分熟悉的家伙才能发现,桌上的蜡烛都是用的人类脂肪,床帏上的流苏也都是用不知哪家少女的亚麻色长发编织而成,柜子那温润如玉的拉手其实是人骨…这种小小的细节了。
吹熄蜡烛,薛琼在黑暗中闭目想了一会,感觉小韵应该是在有意识、有目的地用这些猎奇的玩意,将这个表面正常的城堡布置成了一片墓场一般的“死地”,让这里充满阴气之后,才把自己变成了“弗洛小姐”的…吧?
然后是,先前的那个声音…
薛琼的思绪被打断了。因为在月光之下,他已经看到一个诡异的白色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房门口…而自己身上流失的那部分魔力,也再次明显地形成一条细线,连接了过去。
在一秒钟之前,他的思维还在“有趣”这两个字上绕来绕去,虽然没有什么头绪,但她的出现,还是给他提供了个十分有趣的想法。
“呦,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本来以为只有我睡不着觉,没想到弗洛小姐你也睡不着觉啊?”
但对方当然不会对薛琼即兴表演至尊宝的行为作出什么回应,只是苍白小脸上的一张嘴突然像鳄鱼般张开到了夸张的角度,以猛兽般的速度飞扑了过来,目标正是薛琼的脖子!!
其实刚走进这间房间时薛琼就像吐槽了,一般的血族设定,不都是惊吓过凉一点的血更好喝吗?怎么反过来让他享受了?现在一看就很明白了,感情是想玩个反差,将猎物高高捧起再推进深渊…特别是小韵进攻的速度怎么可能只有这么慢?就是想吓吓你而已。
然而面对这种能足以正常人吓得肝胆俱裂,标准的B级美式恐怖片展开,薛琼却只是微微地笑了笑。
猛然扑过来的“弗洛小姐”,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一头扎入了海水之中,每一个动作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阻滞,慢了不少,等她的前冲之势到了头,已经像是普通的乳燕投林一般,软软地扑在了薛琼早已张开的怀抱里。
在这个世界里,随着薛琼对能量掌控能力的精进,他想精确地控制念动力,达到这么恰到好处的效果,也早已是手到擒来的事儿。而在小韵张开了足以吞掉他脑袋的血盆大口,却是咬向了他脖子的时候,薛琼的左手已经下滑到了她的腰间,猛地往怀里一揽,使她的脖子反而后仰,咬了个空。
在弗洛想咬出第二口的时候,薛琼的右手也已经移动到了她的头顶,似是温柔地抚摸秀发,其实那股和念动力一起作用的力量,已经重到可以从上往下,将她的嘴强行阖上了。
事发突然,弗洛本以为这个年轻人虽然有点礼貌修养,但估计和先前的都是一路货色,如果他表现出的风度只是伪君子做派,弗洛甚至担心鲜血的味道会差上几分…但这些想法在几秒钟前,就已经因为形势逆转而变得毫无意义了。
在薛琼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实力面前,一直以来只是捕食普通人类的弗洛,甚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而薛琼的右手,也已经在她愣住的那一瞬间里接着向下滑动,顺着柔顺的黑发,触及了她精致的后颈,然后轻轻地向上托了托,让她的头抬起来,直视着那双清澈中带着些许迷茫的双眼。
看来到底是个非常“年轻”的人格,面对突发事件真的很难反应…其实这也让薛琼松了一口气。无比熟悉人格重构计划的他最清楚了,如果这个人格越是成熟,那么小韵的真正人格要恢复时的难度就越大,她把自己玩儿死的风险也是直线增加。
“你你你…”对视了半晌之后,在看似被制住,实际上对手的心脏和脖颈都在双手的攻击范围,即使脖子被制住也完全可以玉石俱焚的情况下,弗洛却是尴尬地偏过了头去,“你干嘛啊?先放手可以吗…”
不知道为什么,弗洛发现自己不仅已经完全失去了攻击的意图,而且在和这个男人离得如此之近之后,她甚至感觉到饥饿感本身也消失了不少…
她当然看不见薛琼在她背后的手背上,那最后一划令咒正在散发着微弱的红光。薛琼当然不会蠢到在这种地方把最后的令咒用掉——这不是命令权的问题,而是令咒就代表着从者在圣杯系统里的“合法身份”、和与御主之间的契约,一旦用完了她没多久就得消失的问题…但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虽然面前的弗洛可能连自身虚假的本质都一无所知,但她真实的灵魂和魔力构成的身体,毕竟还是跟薛琼连接着的,他只要稍稍加大点魔力供应的功率,就能轻松地让她渴望食粮的本能,自行消除掉许多的敌意了。
但这还不够让她面对这种流氓行为还不恼羞成怒,所以薛琼也确信了她对自己进行人格操作的功底还是不够深厚,主人格并不能彻底地藏进潜意识里…这样安全系数也又高了不少,挺好的。
不过,此时看着这张脸,说出这种话,薛琼简直差点笑出声,他甚至估计要不是因为她的血族体质,这时候脸一定是红的像苹果…这违和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嗯?想干嘛?”薛琼十分无赖地装起了傻。
并且他还把嘴直接挪到了人家的耳朵边,用沙哑的轻声细语,恶人先告状地反问道:“女士,您这么晚跑到男人的房间里,又是想做什么呢?”
“你,你你…我我我…你放手啊!”
“放手。”
“…你放手好不好?”
命令要求甚至请求都没有反应,弗洛终于忍不住去看了这家伙的脸。
“喂,你在听…唔唔!”
把嘴移开,薛琼舔了舔嘴唇上被咬出来的血,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现在的状态。
【基因掌控者】曾经让他失去了不少有性生殖生物所必要、但对他已经完全无用了的本能,而在为了在体内搭建小圣杯,重新以“人类”的标准限制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结构之后,直到今天,薛琼终于久违地体会了一把,脑子被荷尔蒙彻底支配的感觉…
毕竟,他可是已经过了半年被吐槽成苦行僧的生活。
而眼前这张脸,这种从没有在这张脸上出现过的这种羞怒交加、手足无措、看起来简直下一秒就要哭着尖叫着喊出“流氓”两个字的有趣表情,构成的这种新鲜的反差感,真的真的…很想把她欺负到真的哭出来啊…
说干就干。薛琼左手从另一侧穿到了她的身后,在她反应过来、逃走之前就打横抱起,转身一步就把人扔在了天鹅绒的床垫上。
然后一边解着上衣的扣子,一边吼道:“吕子乔!给我把眼睛闭上,否则我现在就出去把它们戳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