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都城大营,中军大帐内挂着一副巨大的手绘大夏版图。军中重要将领云集,显现出一丝大战在即的紧张气氛。在军师澹台明月的倡导下,众人正研究着与朝堂大军的攻伐之战。
段琅看着众人,沉声说道,“诸位,我历都城兵马目前总兵力二十七万余人,借调到墨兰城阳及下渡府六万兵力,再加上秘密安插凤鸾山两万兵马,现在手中只剩下十九万兵力。而这些兵力,还要刨除镇守澜都城的五万兵马,历都城大营真实兵力只有十四万。反观朝堂一方,如果调集优势兵力,可筹集六七十万大军。”
说到这,段琅微微一顿,看着众人说道,“我说诸位,如此差距之下,你们可有信心?”
段琅的目光从众将官脸上一一扫过,所有人表现的都非常镇定,并没有被这种差距对比所吓到。
“怎么,你们不感到吃惊吗?”段琅问道。
王福重呵呵笑道,“段帅,咱这些人都是热血里滚了几滚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一群羊数量再多,也只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美餐而已。”
崔志亮说道,“老王,千万不可大意,小心被羊犄角顶翻。马如正的大军,也算是经过了战火的历练。六十万大军蜂拥而至,咱们历都城战略空间狭小,这可是一场硬仗。”
段琅点了点头,“老崔说的对,任何对手都不可轻视。不过,也确实没什么可惧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咱们充分的做好了准备,没人能撼动我历都城分毫。”
说到这,段琅看向刘旭升,“旭升,这三年中,还有哪只人马没有经过大漠历练?”
“段帅,所有兵马都轮训过,一旦需要战略转移,可全部穿越大漠。”刘旭升答道。
“很好!”段琅站起身,指着大夏版图接着说道,“诸位,别看咱们历都城目前能动用的兵力只有十四万。一旦战事展开,墨兰、城阳及下渡三地兵力,可分三线向京都进发。这样的话,朝堂必须抽调十五至二十万兵力去回防。另外,凤鸾山的两万人马,可翻山越岭从敬继山走出直取下关口,斩断马如正大军的粮草供给线路。几十万大军缺少了粮草后勤补给,你们觉得他马如正能坚持多久?”
“段帅,如果真是这样,三个月之内,战事即可结束。”张奇峰说道。
黄志也跟着说道,“我觉得咱们还是正面冲杀,根本不必再次穿越大漠。正面对抗,没人能战胜我历都城。”
“对,直接杀奔京都,我手下的兄弟就喜欢硬碰硬。”周龙说道。
听着众将官议论纷纷,澹台明月站起身,示意安静。军帐中讨论的声音渐渐平息,澹台明月说道,“诸位,这场战事可没你们想象的这么简单。朝堂大军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我们还要面对西越及南平的大军。大夏内乱,南平与西越绝对不会无动于衷。澜都城之所以布下五万兵马,为的就是堵住西越进犯的脚步。但如果那陆慕倾国之力来犯,恐怕澜都城很难抵挡。所以,这场战事,决不能在战事之初就拼上主力。”
众人听着不禁一愣,黄志问道,“军师大人,就算西越来犯我们两面抵抗,那南平大军来犯,与我历都城何干。要我说,他们进来更好,马如正势必会分出兵马去抵抗。”
澹台明月看着众将官,她知道有些事必须要让众人理解透彻才行。面对这场即将发生的战事,表面上看是大夏君臣之间的内斗。其实,一旦战事展开,牵连的将是整个天下。
澹台明月分析各项因素,他们历都城则是几方势力中最弱的一方。西越与南平背后是举国支持,大夏朝堂底蕴深厚又有众多城池作为后盾。反观历都城,虽然兵强马壮,但战略生存空间狭小,最大的短板是兵源粮草的不足。澹台明月觉得这场战事,他们只能是夹缝中求生存。只要能保存好有生力量,他们就能成为最终的赢家。所以,大战之初澹台明月决定不以硬战为主。甚至说,为了战略目的,她会劝说段琅主动让出历都城。
历都城分析着战局发展,而大夏京都,德隆也在演着一场重头戏。天下议政已经接近尾声,李建山闷声不响的站在朝臣之中,只等着这边一结束就赶紧离开京都。
这两天的天下议政都是由相国吴光照代劳,但是今天,德隆帝再次亲临校场。群臣们陈述着各项建议,德隆帝面带微笑不断的点头以示赞同。李建山偷偷瞄着德隆,总觉得今天德隆笑的很阴险,而且德隆的目光也时不时看似不经意的看向他这边。
议政渐渐进入尾声,就在众朝臣等待收官之时,就看到监天院总管张昭匆匆跑到了高台之下。
“陛下,臣有急事要奏!”
一名朝臣正慷慨激昂表述着各项建议,刚说到紧要关头,顿时被张昭的上奏所打断。这名朝臣憋的满脸通红,如果换成别人他非得质问不可。但看到打断自己的是监天院张昭,这位倒霉的朝臣只好停了下来。
德隆装模作样的看了看众人,朗声问道,“张爱卿,有何急事要奏?”
“启禀陛下,臣的监天院刚刚收到澜都城密报。看来,李建山大人所言属实,澜都城确实发生了大战。而且,密报上说,西越集结几十万兵马再次入侵,战事对我大夏极为不利。西部战区兵马数量不足,很有可能抵挡不住。”张昭大声说道。
“什么?”德隆装作吃惊的样子,一下子站了起来。
众朝臣也被张昭的上奏所吓到,西越再次集结几十万兵马入侵,这是什么概念?难道说,西越与我大夏要不死不休吗。
李建山更是吃惊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没人比他更清楚澜都城的真实状况。这场所谓的战火本身就是假的,根本就是为了给段琅等人找借口。现在倒好,张昭居然弄出了个几十万大军入侵?李建山不知道张昭这是在帮他圆谎,还是准备让德隆多拨给一些情报费用,干嘛要撒这个弥天大谎。
德隆的目光严厉的看向李建山,“李爱卿,澜都城的战况,到底如何?”
“呃~!”在众人的目光交集之下,李建山硬着头皮说道,“我来的时候,好像没这么严重吧。不过陛下请放心,臣相信西部战区在段将军的带领下,定会击溃西越蛮贼。”
“胡闹!”德隆震怒的怒斥一声,接着说道,“几十万大军入侵我大夏,段琅区区二十来万人马,能抵抗住吗。”
李建山刚要说‘能’,却听着德隆接着说道,“贺连加,你身为兵部侍郎,此事该如何对应?”
贺连加都有点蒙圈了,李建山跟张昭说的头头是道,他们兵部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合着兵部成了摆设。
“回陛下,臣~没有收到任何战报。此事,臣需要确认之后才能定夺。”
张昭冷哼一声,“确认?李大人所带来的情报,你们不是也没收到吗?等你们兵部确认,恐怕西越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贺连加脸色一黑,“张大人,话不能这么说,身为兵部主官,在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的情况下,兵部确实无法做出明确的判断。战事非同儿戏,一旦做出错误的分析,将会给我大夏酿成大祸。陛下,臣这就派人加急询问,在得到确认之后再向陛下禀报。”
德隆不悦的冷哼一声,“战情刻不容缓,不过朕也不怪你。马如正,闫发成,你二人刚从战火中下来,不知对此事怎么看。”
闫发成这段日子正闷闷不乐,他的兵马大权几乎被收缴干净,只是空挂了一个大将军的职衔。好在德隆与马如正没有追究当年之事,算是给了闫发成一个养老的虚职。
闻听德隆帝问话,闫发成上前躬身说道,“陛下,微臣虽然不清楚当下的战况,但微臣相信,段琅将军既然没有向兵部发送红色羽檄,应该可以掌控大局。或许,历都城的兵情简报正在来京的路途之中。以历都城兵马的强悍,陛下不必过于担心。”
闫发成的一番话,倒是得到不少朝臣的认可。不管怎么说,历都城的强悍众人皆知。当年韩平子亲率四十几万大军,不是照样被段琅所灭。现在西越卷土重来,他们依然相信段琅能够对应。
马如正则是上前说道,“陛下,臣以为,西越蛮贼屡次犯我大夏,如若不给他们一点颜色,还真当我大夏好欺负吗。”
马如正的话音一落,顿时得到不少朝臣的呼应,相国吴光照上奏道,“陛下,西越屡次冒犯我大夏,正像马将军所说,如若只是击退来犯之敌,到显得我大夏有些示弱。况且,西越蛮贼一直占据着两界山,若不予以痛击,其他等国也会认为我大夏积弱。臣恳请陛下派出援兵,一举拿下两界山,直取大宛城。让天下诸国看看,我大夏依然是天下的翘首,不可冒犯。”
吴光照说完,顿时不少朝臣纷纷上奏,恳请陛下发兵,给予西越迎头痛击。听到这,李建山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德隆真要是派兵去支援,这场戏可就要演砸了。总不能,恳请西越陆慕也陪着他们演这场大戏吧。
德隆豪气的一挥手,“好!吴爱卿说的好,我大夏乃五国之首,居然屡被侵犯。看样子,他们还真把我大夏当城泥捏的了。既然这样,朕决定亲自挂帅出征。朕虽然无德无才,但也要效仿先祖征战四方,让天下诸国知道我大夏之威不可冒犯。”
“陛下,万万不可。陛下贵为万金之躯,正所谓贵人不入险地。臣觉得,莫不如请马将军代天子出征,悬挂九五战龙之旗,以示天威震怒。”吴光照恳请道。
其他臣等也纷纷下跪,恳请德隆帝收回成命。到了这份上,李建山冷汗都下来了。且不说陛下亲自挂帅出征,就算让马如正代朕出征,到时候历都城的兵马决定权也要交出去。弄了半天,他们打的是这种鬼主意。李建山目光看向张昭,而张昭的目光也正巧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中却透着杀机。
在众臣再三恳请之下,德隆才‘惋惜’的收回亲自挂帅的成命。震怒之余,德隆当即下旨,封马如正为西征大元帅,悬龙旗持金匹令箭,统领天下兵马代朕出征。
圣旨一下,校场内齐呼万岁。但是不少朝中大员,隐隐猜测出德隆的真实意图。庞刚更是心中哀叹,看来这场内战,是避免不了了。
南部战区兵马刚刚回归,德隆又下令调集北部大营及京都大营兵马,集结六十万大军,于十五日后兵发澜都城。
天下议政结束,但战争风云再起,各个都府大员并没有马上离京。不少大臣的府邸之中,成了这些大员们聚集之地。朝中各个派系都秘密聚集在一起,分析着大夏今后的走向。
驿馆之内,李建山也有些坐立不安。不过他知道,此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历都城。至于历都城该如何应对,李建山没时间考虑,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摆脱监天院的这些爪牙。
皇宫之内,德隆听着张昭的密报。御案上摆着各府密探送来的消息,以及参与者的名册。这些日子,朝中各个派系都在议论此事,德隆也要知道众臣子的动向,是否有暗中支持历都城的人员。
德隆看完之后,问道,“李建山如何?这几天可有与其他臣子接触?”
“陛下,李建山所住的官驿,戒备森严,没有任何人与他接触。陛下,此人~是否还留着?”张昭谨慎的问道。
德隆思索了一番,“不要闹出动静,先把他带到你们那里,详细询问历都城的情况。这个李建山可是段琅的亲信,知道的东西非常多,务必让他开口。”
“遵旨!”
张昭答应一声,眼神中闪烁出一丝恶毒之光。
深夜子时,监天院派出十几名黑衣校尉,护送着一辆大车从官驿中驶了出来。大车之内,李建山被五花大绑,口中还塞了一团麻布。
李建山眼神中显出了惊恐,他知道自己一旦落入监天院,等待他的将是残酷的刑罚。身为侦辩司出身的李建山,非常清楚这些刑罚的厉害。李建山不想等死,他必须要逃出去。
李建山把身子尽量后仰弓起来,倒绑着的双手,伸向鞋子。鞋帮处,他一直藏着一片利刃。事到如今,他只能冒死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