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疯狂冲来的摩罗大军,张如明再傻也明白是上了陆慕的圈套。但是这个圈套让他们百口莫辩,一时半刻根本就解释不清楚。现场被人家抓了个人赃俱获,这份黑锅背的可真冤枉。
周武战枪一挥,高声喊道,“左骑营听令,速速保护上官大人撤离。前锋营右骑营,随我应战。”
五十丈的距离,大军转眼即到。张如明这回没有固执,在左骑营的保护之下迅速向后撤离。毕竟陆慕大军刚走不久,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重新杀回来。万一被人家前后包抄,就算周武等人战力顽强,恐怕这个损失也不小。
摩罗兵马彻底疯狂了,为了他们的太子,为了摩罗万民敬仰的大祭司,他们手举刀枪呐喊着冲向周武战阵。周武无法解释,他知道即便解释恐怕对方也听不进去。陆慕这一招太毒辣,最令周武郁闷的是,此地根本看不到任何西越兵马,即便跟龙牧解释恐怕都解释不清。但是周武也不敢恋战,他也怕陆慕来个回头杀,让自己陷入两军包围之中。更何况,龙牧大军疯狂之下,战斗力提升了一倍不止。
激战之中,周武发现摩罗兵马此时如疯如魔,甚至连基本的战阵都没有。不过他们那股子疯狂的劲头,却让周武所部吃了不少亏。
“传令,撤离!”
看到张如明失去了身影,周武赶紧下达了撤离的命令。但是他们只能绕行引开龙牧大军,防止龙牧去追杀张如明。
周龙却没想到,龙牧根本没有下令追击。周武的兵马一撤离,峡谷外散乱不堪的摩罗将士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将士们的目光都看向了龙牧,每个人的脸上充满了愤怒与悲哀。
龙牧下令,让兵卫们找出了大祭司胡图的尸首。看着太子与大祭司胡图的尸首,龙牧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头栽落马下。手下将士一看,吓得赶紧围了上来。但更多的人,则是发出了愤怒的嚎叫与哭泣。身为摩罗国人,战死沙场他们不怕,但是太子与大祭司这样的死去,让他们感到是一种羞辱和挑衅。
就在峡谷之地悲天抿地之时,青山郡内,段琅却是觉得这里安静的有些异常。青山小郡面积不大,更像是一个部落聚集的寨子。段琅这些人一到,郡内的百姓吓得四处躲藏,整个小郡仿佛变得空空荡荡。
澹台明月看了看天色,向谷凡问道,“谷凡,周边斥候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谷凡摇了摇头,“没有,刚才我去巡视了一圈,也没发现异常。”
澹台明月看向了段琅,“琅,不会是出现什么状况了吧。现在已经巳时末,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要不,咱们先返回大营。或许在路上,咱们能够遇到胡图他们。”
段琅也等的有些烦躁,点了点头,“好吧,周龙,传令撤离。不管他们遇到什么麻烦,但是让本帝君等了这么久,实属不敬。”
澹台明月心中颇为奇怪,按说目前摩罗形势危急,大祭司胡图心急如焚才对。为何约定了时间地点,却始终不见人影,这让澹台明月也有些猜测不透。但是澹台明月绝对相信,摩罗对这场和谈比他们要迫切。
段琅几十人撤出了青山小郡,面对着异常安静的郡城,段琅觉得此事透着一股着怪异。不过他们也没有多想,在段琅看来,摩罗国终究会选择和谈这一条路。否则继续打下去,一旦摩罗国都被破,恐怕北明真要动了彻底消灭摩罗的心思。
段琅等人在返回大营的路上,而此刻陆慕正听取斥候的汇报。得知了峡谷的情况,陆慕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这一招可谓是无比歹毒,就算段琅想推卸杀人的责任,也找不到陆慕的任何证据。毕竟峡谷外等龙牧赶到之时,看到的可是漫山遍野的段琅大军。就凭这一点,段琅也是百口莫辩。另外来说,即便周武与张如明没有赶到峡谷,陆慕也布下了迷局。因为斩杀武巴图及大祭司的兵器,都是大历国制式兵器。与西越不同的是,大历国的枪尖成三角状,而西越枪尖则是扁平。从死者伤口上,就可以判断出死于何人之手。更何况,陆慕还故意留下了射杀的箭矢,那些箭矢也都是大历国兵部制造。
满战看着陆慕说道,“都督,既然龙牧没有继续追杀周武所部,那段琅会不会率部去攻打马麦亚城?”
陆慕轻描淡写的说道,“这到不会,太子与大祭司一死,对段琅来说也是极大的打击。段琅出兵摩罗,其真实的意图是咱们西越。所以,段琅与澹台明月也想和谈保存实力。原本我以为那周武会展开激烈的厮杀,说不定此战连龙牧都要战损。看样子,周武是顾忌咱们杀回去,所以没有展开血拼。我估计,此时龙牧返回马麦亚城,正想着怎么向武波尔汗禀报此事呢。”
“都督大人,您说武波尔汗会不会一怒之下,下旨斩杀了龙牧。”方谷超问道。
陆慕摇了摇头,“恐怕武波尔汗收到消息之后,首先感到的是震惊。对他来说,死一个大祭司没什么,即便太子被杀,也断不了摩罗国的传承。但是这样一来,可就彻底掐灭了和谈的希望。武波尔汗最担心的是江山社稷,而不是因为区区死去这两人而震怒。如果本都督预料不错,想必那武波尔汗要颁布国书,昭告天下臣民起来反击。否则北明二十万大军杀到雅克司城,武波尔汗的皇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都督大人,那咱们该当如何?”满战问道。
陆慕想了想,“来人,派出斥候去马麦亚城,告知龙牧我军目前在段琅所部以西十五里处。想必那龙牧,会请我军回去帮着镇守马麦亚城。另外,派人身穿民服,立即把这封信送往西越边关密站,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陆慕说着拿出一道封印了火漆的书信,满战接过来,赶紧去安排精明的手下前往西越边关送信。这封信陆慕是写给西越国主周忠德的,他在信中陈述利弊,再次恳请国主出兵摩罗。现在的境况,西越与摩罗可谓唇齿相依。真要是摩罗彻底被打垮,陆慕知道将没人再能挡得住段琅的称霸脚步。凭借西越自己的实力,一旦脱离了两界山天崭,他们根本挡不住段琅的大军。陆慕深知当下局势的重要性,唯有激起两国国主破釜沉舟,才能阻挡住段琅称霸的脚步。否则,摩罗一败唇亡齿寒,西越必将陷入危境。
马麦亚城之内,摩罗将士一个个如丧考妣悲痛欲绝。清醒过来的龙牧,独自把自己关在府衙之中,目光呆滞不知道该如何向国主禀报此事。
龙牧做梦都没想到段琅竟然如此歹毒,即便是拒绝和谈,按说也没必要针对毫无防备的祭祀与太子痛下杀手。身为大历国帝君,这种行为也会让天下人耻笑。在龙牧眼里,胡图与太子确确实实是死在段琅的手中。因为他收到令箭就及时赶往峡谷,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出现其它状况。也只有被大军包围,胡图与太子等人才会这么快就被击杀。否则,二百名铁血护卫,至少能坚持到他们到来。
龙牧展开羊皮纸,用颤抖的双手,开始写下此事的经过。他不知道国主武波尔汗会怎样处置他,但是龙牧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甚至再想,是不是应该率领全部兵马,去与段琅拼个你死我活。即便是战死,也比被国主下旨斩杀要强的多。至少,身为摩罗大军主帅,他是战死在沙场,而不是以罪臣的名义被斩杀。
段琅大营之中,张如明与周武所部都已经回归。周武派出斥候严密监视,防备摩罗兵马前来拼命。虽然周武不在乎龙牧会率兵前来,但是他担心西越陆慕会趁机赶来包抄。特别是今日摩罗的战斗力,也让周武也感到有些吃惊。峡谷外短短的战斗,周武手下的兵马,居然死伤近两千余人。
张如明气愤不过,在营门口来回走着不断的大骂陆慕。这样的陷阱让张如明感到很憋屈,他宁可真的自己动手杀了那武巴图,也不想替人背着这个一个黑锅。
就在张如明咒骂之中,瞭望哨塔上的兵卫高声喊道,“上官大人,周武将军,段帅他们回来了。”
张如明一听,赶紧看向了营寨之外。不大一会儿,段琅一行来到了营门。看着营寨之内战阵整齐,像是随时准备出击的样子,段琅不禁疑惑的问道。
“怎么回事?有敌袭吗?”
澹台明月也是吃惊的看着营门之外,这里明显还留下厮杀的痕迹。即便周武下令收拾了阵亡的尸首,但不少立柱上留下了刀枪痕迹。
周武与张如明走了出来,不等周武开口,张如明就气愤的骂道,“段琅,咱们上陆慕那小子的当了。麻痹的,都是陆慕那小子的诡计。他骗你们去青山郡相见,却派出兵马来袭击咱们大营。而且,胡图大祭司和太子武巴图~死了。”
段琅听的糊里糊涂,根本没听明白什么事。但一听武巴图与大祭司胡图死了,段琅心中不禁一震。
“什么?出了什么情况,你说清楚点?周武,你来说。”澹台明月着急的说道。
周武赶紧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段琅得知胡图不但被人斩杀,居然还嫁祸到了他们的身上。这一下,段琅等人才明白为何在青山郡见不到人。
“陆慕此贼亡我之心不死,看来,和谈的事情,算是彻底没戏了。”段琅冰冷的说道。
澹台明月眉头紧锁,仔细的把事情前前后后捋顺了一遍。澹台明月这才发现,至始至终,他们居然都没有人怀疑那位信使的身份。这个巨大的漏洞,彻底的毁灭了和谈的希望。
“琅,武巴图与大祭司胡图这笔账,武波尔汗肯定要算在咱们头上。我建议咱们兵马暂时向西侧转移,保存实力等待张奇峰的到来。”
段琅冷静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摩罗认下了这笔血仇,势必要进行一轮疯狂的反扑。我到不在乎这些,只是无缘无故背下这笔血债,着实让人有些气愤。”
澹台明月目光中带着寒意,轻声说道,“背不背这个黑锅还不一定,陆慕此事做的并非天衣无缝,他只是抓住了咱们与摩罗之间对立的这一点,才会让龙牧上当。我到觉得,事情还有澄清的余地。”
段琅一愣,“怎么,你觉得那龙牧会相信咱们吗?就算他相信,武波尔汗会吗?”
“相不相信都无所谓,不过该说的咱们还得要说出来。”
澹台明月说着,向周武问道,“你刚才说陆慕兵马穿越峡谷,那就说明,陆慕此刻应该不在马麦亚城?”
周武道,“应该不在,撤离时我专门留下了斥候,他们说只有摩罗兵马返回马麦亚城,没看到西越兵马。”
澹台明月目光一冷,看着段琅说道,“既然这样,我建议兵发马麦亚城。从现在开始,咱们必须要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
段琅一怔,“怎么,你的意思是,趁着摩罗援军未到,彻底灭掉龙牧?”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咱们大军压进,我要告诉龙牧一个事实,那就是即便咱们要杀了武巴图与大祭司胡图,也不会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我大历国还不在乎与摩罗全面开战,更何况您身为大历国帝君,也不会做出这种令天下人耻笑之事。”
段琅眼神一眯,奇怪的看着澹台明月,“有这个必要吗?”
“有,即便那龙牧不相信,此事传到武波尔汗的耳朵里也会起了变化。我不能让陆慕这么轻易的栽赃,至少,可以在他们之间埋下猜忌的种子。”
段琅听着不禁心中一动,马上明白了澹台明月的意图。段琅点了点头,当即下令。
“传令,拔起营寨,收拢物资,由张如明周武带队,移至向东三十里处安营扎寨。周龙所部,随本帅出征,兵发马麦亚城。”
张如明一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开什么玩笑,这事我必须去。”
段琅眼睛一瞪,“我们这是去打仗,不是去骂街。你要不想像武巴图那样被人射杀,最好还是跟着周武。”
张如明一愣,“怎么,真要拿下马麦亚城?”
段琅坚定的点了点头,“只要龙牧敢出战,老子就灭了他。既然没有了和谈的希望,留着这支兵马早晚是个祸害。”
一听真要开打,张如明这下老实了。他明白乱战之中,没准自己就成了人家的活靶子。更何况一旦打起来,还得抽调兵马来保护他。张如明不再坚持,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旁。
临时的营地拔寨而起,周武与张如明带着后勤辎重向东而行。段琅与澹台明月则是率领着周龙所部,浩浩荡荡杀向了马麦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