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你给我老实交待!”
站在李越卧房前的文信还没进屋就听见萧宁儿怒气冲天的声音,待他掀开门帘走进屋内,看到萧宁儿左手拿着一条精美的白色丝织手帕,右手拧着李越的耳朵不依不饶的高声问道:
“你说还不是说?”
“娘子,你能不能先松开手?”
“哎呀!”萧宁儿手上陡然加力,李越疼的面红耳赤,只好告饶道:“我说还不行吗?你轻点……哎呀!……好,我这就说,这是昨日在凤凰楼和常远山,梁有田,还有泉州林家少夫人谈银行的事情时,林家少夫人借给我用的,装在身上忘还了。”
“啪!”萧宁儿左手猛然将那条手帕拍在身前的桌子上。
等久久回荡在屋内的响声散去,依旧揪住李越耳朵不肯放开的萧宁儿吼道:“好啊!你涨本事了,连天下闻名的寡妇婷都勾搭上了!”
李越此刻真是悔青了肠子,被封为朝请郎之后,架不住准岳父萧安一再邀请,就从护圣军的军营搬到萧家酒馆住了。可这里就和火山口一样危险了。
昨天他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都是提前下的马车,就怕萧宁儿发现他和寡妇婷同乘一车。可独独忘了还这条手帕,让萧宁儿给他洗衣服的时候翻出来的。真是百密一疏啊!
李越只能一脸无辜的解释道:“这建银行是朝廷公事,那泉州林家有银行一成二的股份,怎么能说是勾搭呢?”
“那是我错怪你了?”萧宁儿的脸上似乎开始转晴。
“真的是公事!”
萧宁儿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珠转了一圈后说道:“那我现在就把这个手帕烧了!”
“娘子!不可!”
萧宁儿脸上密布的阴云瞬间又回来了:“怎么?你舍不得了?”
“不是呀!”李越觉得自己的思维真是跟不上这未婚妻的脑回路,只得继续解释道:“这俗话说,好借好还……啊!不……”
李越正欲改口,却已经晚了,萧宁儿手上继续加力,李越又是一声惨叫。
“怎么?你还想再借不难?”萧宁在李越面前摇晃着手帕问道。
“娘子,冤枉啊!我的意思是借人东西不还,总是不太好……哎,文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李越用发现救世主的语气说道。
萧宁儿回头一愣的时间,李越已经趁机脱离她的“魔爪”,躲在了文信身后萧宁儿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她对文信说道:“文大哥,请你让开!今天他要不给我说清楚,我非让他脱一层皮不可!”
“宁儿妹子!”文信轻笑道:“王爷想请李越去府上喝一杯,看我的薄面,暂且放他一马。”
“那我就晚上再和他算账!”萧宁儿说完还不忘白了李越一眼。
“既然是王爷相邀,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吧!”李越生怕再待下去萧宁儿又会改变主意。两世为人的他,依然猜不透女人的心思。
两人走出酒馆大门的时候,李越有些不满的问道:“文信大哥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进门那么久也不吱一声。你就那么喜欢看我出丑啊?”
“王爷当时答应宁儿妹子设法救你,说是因为觉得宁儿妹子和护国夫人有几分神似。今日她这做派,还真是和夫人如出一辙啊!”文信说完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李越知道文信说的是武安郡王文彬和他妻子杨氏的成名之战——镇江之战。
大梁兴国三年,幽军南渡长江,破建康,占临安,当时的大梁皇帝,现在的太上皇朱高炎逃至宁波。第二年正月,幽军攻宁波,朱高炎乘舟入海。
当时文彬任浙西镇抚使,他料定幽军是孤军深入,必然北返。于是率兵八千抢占运河于长江交汇处的镇江。
果然,二月十日,幽军统帅,幽国四太子齐格斡出因营中军士不服江南水土,多有患病者,便率十万大军自临安沿运河北上,欲由镇江渡江北归。
三月五日,齐格斡出引军抵达镇江。文彬早已下令水师严密封锁长江两岸渡口,且待幽军由运河入江后,迅速用提前备好的破船将运河入江口堵塞。
不擅水战的十万幽军被困在长江江面,文彬乘艨艟船指挥水师围攻幽军。梁军船大,幽军船小,梁军战船在江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幽军纷纷翻船落水。
再加文彬夫人杨氏亲自擂鼓助战,梁军士气倍增。
齐格斡出眼看支撑不住,遣使向文彬表示愿尽还所掠人畜,财货以借道北还。
文彬笑道:“还我旧帝,复我疆土,放尔北返!”
齐格斡出闻言大怒,整军再战,幽梁两军在江面激战三天三夜。梁军虽长于水战,奈何以寡击众,两军一时竟相持不下。
不过考虑到幽军被困江中,补给断绝,文彬为减少伤亡,不顾夫人和众将不断求战之意,便围而不攻,欲活活困死幽军。
被困半月,眼看军中粮尽,齐格斡出急中生智,对所掳汉人重金悬赏,以求破敌之策。福建人陈某献策道:“梁军皆船大,幽军皆轻舟。有风勿出,息风则出,并以火箭射梁军船帆。”
齐格斡出遂命人连夜赶制火箭。第二日,天晴无风,梁军海船庞大,难以行驶。斡出以轻舟载善射兵士靠近梁军船队,以火箭射燃梁军船帆,梁军不敌,文彬只得撤回镇江。
此战虽说文彬和齐格斡出只是战了个平手,可毕竟是以八千敌十万。此战之后,幽军也在未踏足长江南岸,朱高炎才能返回临安,并将行都定于此城。江南半壁江山得以保存。
文彬亦因此战始有名将之称。可战后,文彬夫人杨氏却上书弹劾自己的丈夫:“彬坐失战机,纵虏北逃,请朝廷加罪!”
朱高炎看了杨氏的奏章后也没有降罪于文彬,而是下旨加封杨氏为护国夫人,食邑一千户。
文彬居然说萧宁儿和这敢弹劾自己夫君的杨氏有几分相像,李越的双眉之间顿时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文信看着满面愁容的李越一边笑而不语,一边拍打着李越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