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城楼之上,韩晓峰呆呆的看着城外的叛军营帐,突然想到上次在金雨镇遇上的那股匪寇,当时便觉得不简单,如今看来便是李元景在长安埋下的地雷了。怪不得当初李绩让人调查,也是无功而返,原来都是藏在深山老林里做攻城器械来着,这能找到才是怪事了。
望着被烧成废墟的侯府,就像是长安城脸上的一块伤疤,黑乎乎的。唯有那一块水塘还泛着涟漪,如黑夜中的一面镜子,显得格外的扎眼。
可这越看越觉得奇怪,韩晓峰大学时虽然学的是中医,但一般的建筑知识还是有的。这一个小小鱼塘,不过三四百平米左右,深不过一米,能挖出多少土来,可上次见到的土方量都可以挖好几个池塘了。难道说这候府下有地道,上次不过是候万涛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不行,这事儿得找窦老头商量商量。
如今西北大营已经驻扎城内,窦燕楠是更加清闲了,粮食军械都不需要他操心,直接让人去搬就行了。
当韩晓峰来到后勤大营时,离着他的大帐还有百十来米便闻到了火锅的味道,这老头还在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韩晓峰掀开帘子说道“喂喂喂,一个人吃独食有点不地道了吧。”
窦燕楠看是韩晓峰,直接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小子属狗的吧,每次老子吃点好东西你小子都能寻着味儿找来。”
韩晓峰也不和他客气,找了个木桩子塞屁股底下,拿出碗筷就开吃,还不忘给自己倒上一碗八仙酿。
窦燕楠跐溜一口将碗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正准备再倒点儿,可一拿起轻飘飘的酒瓶脸色一变道“你小子脸皮就不能薄点儿,好歹给我留下两口啊,就这点酒还给我全喝了?你倒是给我匀点儿。”说完就要去抢韩晓峰碗里的酒。
韩晓峰撇撇嘴道“你咋这么小心眼呢?喝你点酒咋了,还是我爹呢。”
窦燕楠气得吹胡子瞪眼,说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啊?”
韩晓峰嘿嘿笑道“家里多的是,晚上来拿,随便喝。”
窦燕楠这才消停,说道“知道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啥事儿。”
韩晓峰将凳子朝窦燕楠身边挪了挪,说道“您知道那晚抓到杨秀他们了吗?”
窦燕楠摇了摇头,说道“根据羽林军那边的线人来报,那晚城外有人接应,一个没抓着,都给跑了。现在那羽林军副统领马易,还在接受大理寺审查呢。怎么,你打听这事儿又想干嘛?”
韩晓峰将今天城楼之上的发现解释了一遍,低声道“我怀疑那日我们是中了障眼法,杨秀其实根本就没逃离,还在长安猫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跳出来了。”
窦燕楠神色凝重,说道“这事儿完全有可能,不行,我得和李硕那老家伙商量商量。走,陪我去一趟皇宫。”
窦燕楠并没有直接从皇城大门进去,而是走的御膳房。那些个小太监就和见了爹一样,尖声喊道“窦老爷子,又来了啊,曹公公在里边呢。”
窦燕楠笑着点点头道“好勒,改天得空了定要找回场子,让你们几个小王八蛋知道老夫的厉害。”
韩晓峰诧异道“老窦啊,看不出来你和这帮太监挺熟的啊,以前经常来?”
窦燕楠笑道“我们身份隐秘,不能以真实身份进宫,每次我都找那曹公公秘密带我面见陛下,平日里总得找些由头来吧。所以啊,每个月发了俸禄,便来找这几个小太监推牌玩儿,估计输点银子给他们。”
韩晓峰了然,这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嘛。
御膳房乃是给宫里的达官贵人们做饭的地方,自然都是时间数一数二的大厨了,从那儿经过时韩晓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真他娘的香啊。
御膳房的总管刘公公是个瘦不拉几的老人,面色红润,倒和这些大腹便便的厨子走了两个极端。
窦燕楠笑道“刘公公,今儿怎么心不在焉的呀。”
刘公公叹息一声道“窦将军有所不知啊,最近陛下日夜操劳,脾胃不好,都好些天没好好吃东西了。我这不来盯着御膳房,让他们做几道开胃菜嘛。”
韩晓峰对这个可是兴趣颇高,插话道“韩晓峰见过刘公公,不知都做了什么菜啊?”
刘公公捻着兰花指问道“这位公子是?”
刘公公顾忌窦燕楠的脸面才没有赶人,其实心里有些恼火,这窦燕楠是不知规矩还是怎么,这人如此不懂礼数了。
这刘公公的脾性,虽是个太监,可那刚直的性格在太监里边儿是少有的。
窦燕楠附在刘公公耳边低声说道“他的身份和我一样。”
刘公公点了点头,心中有数便放下心来。说道“韩公子啊,莫非你还懂做菜?”
韩晓峰笑道“那是自然,我做的菜保准你们没吃过。要不我给你露两手?说不定能让陛下胃口大开呢。”
刘公公笑道“那行,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你就试试吧,反正各种花样都换了一边,实在没辙了。”
刘公公示意边上的厨子挪个窝,把位置让出来。这厨子快五六十了吧,估计在地方上也是名声在外的大厨子,看到韩晓峰只是一个毛头小子,一脸的不屑,要不是刘公公在场估计都要跳脚骂娘了。
韩晓峰看了看食材,这冬天有冰块就是好,海鲜相对比较新鲜,便做了个蒜泥的扇贝,还有一个鱼丸子,这些相对比较普通。
一开始那厨子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当清蒸后的扇贝遇上蒜泥之后便不一样了,阵阵清香瞬间变得浓郁起来,蒜泥的味道刺激着味蕾,连刘公公都想尝一尝了。
这最特别的当然是他的拿手好菜,酸菜鱼了。这以前的酸菜都是留着过冬用的,那时候可没有大鹏蔬菜一说,一到冬天,所有的蔬菜都给冻死了。也不得不说古人就是聪明,发明了这法子,大冬天也能吃上蔬菜,可口又下饭。
韩晓峰翻炒着酸菜,那锅就像是长了手似的,将菜颠到空中又接着,勺子一推一颠一气呵成,加水烧开再加上肥美的花鲶鱼。这古代为什么吃鱼的人少,主要还是做不好,压不住那股子腥味,主要的做法还是清蒸,红烧和糖醋这几种做法,水煮还是第一次见。
这一手确实是厉害,不仅窦燕楠和刘公公看呆了,就连其他厨子都看呆了,这是烧菜还是玩儿杂耍呀。
韩晓峰完全沉浸在炒菜当中,完全没注意到这些,只顾着往锅里加胡椒葱花等调料,不多一会儿起锅装盘,几道小菜就做好了。
窦燕楠一把搂住韩晓峰,说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一手啊,不说了,今晚就照着这标准来上一桌。”
韩晓峰笑道“给你摆上一桌?你有这么肥美的鱼虾吗?开玩笑吧你。要是嘴馋了今晚来我家,给你做几个家常菜得了,顺便给你扎两针。”
窦燕楠咧嘴笑道“没问题。”
刘公公故怕其他人有所怀疑,意说道“你两帮我把菜端过去,要是菜有问题一个也别想活。”
一群太监加上韩晓峰二人,一人端一个盘子,一共近二十道菜。这做皇帝就是奢侈,一顿午饭的花销都顶得上普通百姓一年的花销了。
一行人端着盘子来到养心殿外,李治坐在书案边眉头紧锁,这皇城被围,全国各地的奏折全都进不来,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
曹公公站得远远的,示意其他人将菜摆好。说道“陛下,该用膳了。”
李治摆了摆手说道“撤走吧,我没胃口。”
曹公公叹气道“陛下要保重龙体呀,这人是铁饭是钢,不吃怎么能行呢。”
韩晓峰心里想道,你不吃就别浪费了呀,倒是给我呀,别糟蹋了粮食。曹公公也真是瞎说,皇帝又不是人,是龙啊,兴许吞吐日月精华就行了,哪用得着吃饭呀。
李治刚想说话,突然闻到空气中有股酸酸的味道。有手掌在鼻子前扇了扇,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曹公公暗叫不好,都是这两人给害的。
韩晓峰自告奋勇说道“陛下,听曹公公说您最近脾胃不好,我做了几道开胃菜给您尝尝。”
李治一看是韩晓峰,顿时来了兴趣。笑道“你还会做菜?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嘛,还真是让朕意外啊,那就尝尝吧。”
李治移驾餐桌前,对面前的山珍海味看都没看一眼。说道“把韩爱卿做的菜端过来。”
曹公公将韩晓峰做的几道菜放在李治面前,再拿出一双银筷子先尝了一遍,顿时眼前一亮,破天荒的又尝了一口,确认没问题后说道“陛下,请用膳。”
李治尝了一口酸菜鱼,还不忘回味一下。说道“这鱼不错,酸辣可口,还没有腥味,着实不错。”
之后又尝了尝蒜泥扇贝,李治是频频点头,对曹公公说道“叫御膳房学着点,以后我想吃的时候也好做得出来。”
曹公公笑道“遵旨。”
李治胃口打开,吃了不少东西,但也知道,两位大臣必有要事相商,便说道“撤了吧,两位爱卿随我到书房来。”
曹公公会意,叫太监将膳食撤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