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少霆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笑笑，她这感情简直自来水，说收就收说放就放，真是潇洒！还好他压根就没有在意过……

    “爸爸，你要哭鼻子吗?”锦曦迈着小短腿过来，镇定的抽了几张纸，又平静的递给霍少霆，“想哭就哭吧，憋在心里更难受。”

    霍少霆被逗笑，“谁教你这些的。爸爸是男人，大男人不会哭。”

    “哦。”锦曦老成的一句，竟然没了下半段。又惹的霍少霆咧嘴。大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就没有别的意见要发表?”

    锦曦盘腿坐进沙发里，熟练的打开动画片频道，淡淡道：“我是小孩子，不用想那么多。”

    尽管这两个月锦曦说话越来越老成，但偶然的惊人之语还是让霍少霆可乐。

    他好笑的观察锦曦的侧颜，初见这孩子，的确是像他多一点。可看的多了便能分辨，他眉眼里的那股气质随了宋锦瑶。看着看着他有些忧郁了起来，轻轻道：“刚才的女人，和我没关系。”

    锦曦扫他一眼，歪着头思量，“那姑姑为什么不相信?”

    “因为人都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很多时候，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锦曦似懂非懂，“那什么是真的？”

    “直觉和信赖。这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是藏不住的。爱你的心和追随你的眼睛。当你回头时，你会看到恋恋不舍的目光。当你受伤时，会有一颗心让你觉得温暖。”

    锦曦忽然咧着嘴笑：“我知道了。爸爸不喜欢那个方阿姨。爸爸喜欢妈妈。”

    “孺子可教。”

    锦曦继续举一反三，“妈妈喜欢爸爸，不喜欢耀庭舅舅。”

    霍少霆眉开眼笑，“不错不错。”

    锦曦顿了下，忽然叹息，“可惜，这些都是我感觉的。大人都喜欢相信自己的眼睛。”

    霍少霆的笑还僵在脸上，半晌无奈笑：“太聪明，果然不好玩了。”

    “太笨，妈妈会担心的。”

    “……”

    这边霍家父子探讨人生，那边四合院里宋锦瑶正在收拾昨晚的一片狼藉。忽然大门被敲响，她几步过去打开，竟然是宋耀庭。

    “出了什么事？”看着那一院子的飞灰宋耀庭脸色刷的冷冽。“霍少霆对你做什么了？”

    宋锦瑶心口一暖，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眼泪止不住的奔涌出来，痛苦的呢喃：“他和方芷柔在一起……他们真的在一起……”

    宋耀庭呆呆的站在门口，好半刻才抬手安慰的拍她的后背。“又不是第一次，你不愿意相信罢了……”

    不然怎么会有一个那么大的私生女。

    宋锦瑶哭的更凶了。好像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宋耀庭摇摇头，牵着她的手进了客厅，又倒了一杯温水给她，道：“手机是怎么回事?”

    宋锦瑶没说话，扫了院子里的狼藉。宋耀庭隐隐瞧见在一堆烧成半截的衣物里有摔坏了手机。当下平静道：“我来收拾。”

    他说着脱了外衣，卷起衬衣袖子真的做了起来。宋锦瑶捧着茶杯呆呆的看着，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下来。

    他这样一个金字塔尖的人，现在却屈尊做这些肮脏的事。那不过是因为他疼她。

    然而她自从几年前的误会后，对他那么糟糕。打击他、羞辱他，为了霍少霆疏远他，现又要利用他来离婚……她忽然觉得自己混账极了！

    “锦瑶?这是怎么了?”宋耀庭刚刚将灰尘装到了纸箱里，一抬头忽然发现宋锦瑶泪流满面的站在自己面前。他惊讶的就问，顾不得手脏，抬手替她抹去泪珠。

    宋锦瑶泣不成声。像个孩子似的一把拉住他的袖子问：“你当年为什么要帮着二叔欺负我?你为什么要把标书泄露出去给我难堪?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看，你知道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伤心?你怎么可以那么对我……宋耀庭，我生气，是因为我真的很伤心……对不起，那些年我对你那么坏，我把你比喻成宋力克身边的走狗，我说你是丧家之犬，我骂你是垃圾堆里的孩子……我对不起你……我那么坏……真的对不起……”

    宋耀庭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用梦呓般的声音呢喃，“不是你的错……那时候的我还不够强大……都过去了……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你。你在我心里……是真正的女……”

    “妈妈！”锦曦的奶音忽然打断了这温馨时光。宋锦瑶抹了一把眼泪侧目，不觉皱眉：“锦曦?你怎么来了?”

    锦曦穿着阿玛尼的格子大衣，双手揣在兜里淡定就道：“爸爸带我来的。不过他听不下去就走了。”

    这话说的……宋锦瑶莫名起火！明知道不该和一个四岁的孩子辩解，可还是忍不住叫：“什么叫听不下去！他有什么听不下去！我又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他凭什么……”

    说着忽然记起来不该和锦曦解释这些，也没什么可解释的。呼口气平静下来道：“今天怎么没去上学?”

    “妈妈，今天是周末。”

    宋锦瑶一愣，抓了抓头发歉然笑：“抱歉……我都忘记了……怪不得你有时间过来。不过这里乱糟糟的，你回去吧，我慢慢收拾。”

    宋耀庭扫了眼院子，“天气冷，还是我收拾。你要是不好意思，那就做点东西给我吃。”

    宋锦瑶想了想欣然点头。这点要求也不算过分。人家都帮她清理了这么多了。于是带着锦曦就回了客厅。

    锦曦乖巧的自己脱了大衣，又换了自己的拖鞋，接着盘腿坐在沙发里，一派老成的磕着瓜子看动画片。这悠闲的做派到是看的宋锦瑶好笑，随口说了句：“不知像谁……”

    “当然像你和爸爸。爸爸的绝世聪明，你的万年冰霜。”

    宋锦瑶都要走到厨房门口，赫然立足，“这都是谁教你的。什么乱七八糟……”

    锦曦眼睛盯着动画片，嘴巴道：“云青叔叔说的。”

    “云青?”许久不曾听这个名字，她一时反应不过来。锦曦提醒 ，“卫云青。就是喜欢婷婷姑姑的卫云青。”

    “是他……”宋锦瑶无语。蓦然想起那双深邃城府的眸子。还在琢磨，锦曦又继续道：“妈妈，爸爸不喜欢方阿姨。都是假的。爸爸最喜欢妈妈。”

    宋锦瑶心口一震，忐忑问：“你知道什么?是爸爸这么教你的么?”

    锦曦终于看她，认真道：“不是。是宝宝自己感觉到的。方阿姨离开的时候，爸爸都不看她，可是每次爸爸带锦曦离开妈妈，爸爸都要看着妈妈好远好远。”

    孩子的童言童语让宋锦瑶昨晚惊惧不安的心脏忽然划过暖流。

    她又不是傻瓜，感觉不到那份情……可是感觉的到是一回事，那么多铁证如山又该怎么办?

    “妈妈，你是不是不相信?爸爸说，大人都喜欢相信眼睛看到的。”

    宋锦瑶冷笑，“锦曦，你也要记住妈妈说的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妈妈不是没有相信过爸爸，但太多证据不容我再相信了……”

    “妈妈。你真的不要宝宝和爸爸了?”锦曦终于有了点孩子该有的脆弱。

    宋锦瑶一怔，下意识避开了他水汪汪的眼睛，“锦曦……不管我和爸爸怎么样，但我们都爱你。这一点不会变的。”

    锦曦嘴巴一撇，委屈的抽噎，“可我不想爸爸妈妈再分开。妈妈，你再考虑一下好不好?”

    “我……”宋锦瑶本来想说不会再考虑了，可是看着锦曦那伤心的模样最终还是心软了。半刻长叹一声，“好吧，妈妈会认真考虑……”

    锦曦抹了一把眼角的湿润，忽然又扫窗外，小声问：“妈妈，你是不是喜欢耀庭舅舅了?锦曦也喜欢舅舅，可锦曦不想要舅舅做爸爸。”

    宋锦瑶皱眉，“这是霍少霆教你的?”

    “不是。锦曦就是这么想。”

    宋锦瑶彻底无奈了。往日总是担心他不够聪明，如今看，未来要担心他太聪明才对。

    揉了揉锦曦小脑袋，宋锦瑶叹息：“ 我们都要面对现实……”

    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完，她这么大的人还是逃避了许久才肯面对如今的一切，要一个几岁的孩子如何面对?更何况他从小没爸爸，现在才刚团圆了没多久，那种巨大的影响和亲密感最是浓郁的时候，要怎么去面对忽然失去的感觉?

    想到这些，宋锦瑶很烦恼也很忧郁。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锦曦受到最少的伤害?

    想了整整两天，周一的时候宋锦瑶终于狠心下来做出决定。接着和霍少霆约好时间便直奔霍氏集团。来接她的是雷文，一路到总裁办公室，霍少霆已经等候半刻。

    准确的说，这该是霍以南的办公室。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窗玻璃，让整个办公室光线充足，两边是古朴的红木书架，以及一整排的陈列柜。深灰色的地摊，棕色沙发。还有些附庸风雅的字画。整体看没什么特别，当然，也没有什么不妥。

    就好像费以南这个人。中庸儒雅，绅士又木讷。

    “宋小姐，茶可以么?”

    “好，谢谢。”

    霍少霆陷在巨大的组合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里，她扫过办公室，而他却扫过她。自从那天四合院听到她和宋耀庭的对话，他已经气的两天没有再动过念头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