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怪刘璋升帐议事,第一道命令便是将这几支部队换下来休整。
看着众人愁眉不展的样子,刘璋也感到一阵无力,虽然董卓连遭两场失利,损失惨重,可是尤有一战之力,扳着指头算算自家的兵力,人数倒还不少,有四万八九千人,可是这里面有一半带着伤,没经过半个月以上的修养,难以恢复,就算那些轻伤员勉强可以出战,但也会严重降低战斗力。显然,董卓不会等到刘璋休养好生息再来进攻!
看着一言不发的贾诩,虽然他的表情没有半点波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刘璋总感觉他有办法一样,于是便开口问道:“文和,眼下我军处境艰难,你可有办法为孤分忧?”
贾诩起身拜道:“禀主公,诩有一挘技,只是不知主公是否能用!”
刘璋不禁暗暗吐嘈,又来这一套,脸上却笑着道:“太好了,文和有何妙计快些说来!”
“主公,属下以为,主公尚有一支兵不曾动用!”
刘璋闻言仔细想了想,却没发觉还有那支兵马在打渔,不解的道:“文和请明言!”
“主公,您忘了,我军营地里还有两万数千俘虏……”
“即俘即补?”刘璋顿时一喜,不禁想到了后世解放战争时的一条重要法则。
单福沉思片刻,道:“属下以文和此计太过冒险,西凉军之残暴天下皆知,这种人多桀骜不驯之辈,不经过长时间潜移默化的感化,极难驯服。他们被俘不过数日,就算口头答应加入我军,可是心里如何想法谁也不可能预料到,如果冒然征用,一旦在战场上反戈一击,我军将限灭顶之灾!别忘了,两天前他们和我们还是不死不休的仇敌,西凉军才是他们的袍泽,短短两天就要他们加入我军阵营,去杀死两天前还是袍泽兄弟的西凉军,这个转变太大了,没有人能够适应,属下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戏志才也道:“此计确实太过大胆,如果成功,可平添两万生力军,可一招不慎,结局难以预料啊!”
郭嘉道:“嘉以为自己已经够大胆了,不想文和用兵更是天马行空,令人叹为观止啊!”他不是嘲讽贾诩,他实在是被贾诩的大胆给震住了,起码他就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荀攸、满宠等都劝刘璋三思而行,刘璋顿时也冷静下来了,是啊,解放军当年敢用“即俘、即补、即战”的战术,那是因为解放军是一支真正为穷人着想的部队,是靠着解放军强大的政治宣传攻势,广泛在俘虏中开展述苦大会等等活动,并且在解放区开展土地改革,将阶级仇恨深种在那些穷苦的被俘士兵心中,从而心甘情愿加入解放军为自己和亲人的将来而战斗。刘璋自认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那么强大的政治手腕……
将心比心的想一想,刘璋如果是俘虏中一份子也不会向西凉军发动攻击,这个办法变数太大,他不敢轻易点这个头。
贾诩见众人对这条计策都不抱支持的态度,又道:“主公,属下这两日到战俘营看过,俘虏的两万三千多俘虏之中,有一万人左右十余日前还是农夫,他们是被董卓用刀枪逼迫着放下锄头拿起战刀,他们久居关中,身份卑微,屡屡遭受董卓压迫,可以说深受其害,无不对董卓及其统治集团深恶痛绝,只因能力弱小,难以反抗,不得不曲身从贼。这些人里面有许多从行商听说了益州各种新政,对益州向往久也,被俘后非非但不感到恐惧,反倒庆幸不已。属下在走访中不时听到他们暗暗议论,都在盼望着主公早日率仁义之师荡平关中,解救他们多灾多难的家人……属下提议征用俘虏,并不是想征用那些西凉老兵,而是这些新兵,他们对董卓无半点归属心,反而心仰主公久矣,只要主公一句话,必能尽收其心,为主公所用!”
好是好,可是刘璋又想到一件事,道:“这些人确实可用,可是文和你也说了,他们十几天前还是农夫,是董卓赶鸭子上架强征为兵卒,他们没有经过训练,战斗力几乎为零,就算他们加入我军,又能够为我军提供多少实质的帮助?让孤和董卓一样让他们白白牺牲,孤做不到!”
贾诩又道:“主公仁义,实乃万民之福,可是得天下者应不拘小节,昔日高祖与楚项争霸,连妻儿老父也可舍弃,终得天下。反观楚项,实力冠盖群雄,为诸王之首,却因妇人之仁错失天下,终有垓下大败、乌江之刎,主公身为刘氏子孙,当以万民为念,仿效高祖,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贾诩这话说的可是有些不客气,刘邦那档子事颇不光彩,虽记录于史,但有汉一朝,无人敢议,他竟然公然在刘璋这个刘氏子孙面前义正辞严的说出来,如果换一个人,恐怕贾诩不被杀头,也得在牢里度过一生了,幸好刘璋不是一般人,而且来自后氏的他从来就不对刘邦有多少尊敬,一个地痞无赖罢了,既然你能做,难道还不让别人说了?而且他很清楚,贾诩的想法其实代表了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想法,如果换了汉末任何一位诸侯,处于同样的情形,恐怕都会毫不犹豫的把那一万多新兵当成炮灰牺牲。但是刘璋不是别人,他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二十一世纪新青年,要让他把一万多人白白拿去牺牲,即使是他自认为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依然过不了自己心中那一关……
“文和,舍此之外,尚有他法?”刘璋道。
贾诩摇了摇头,嘴里却道:“那么就只有从敌人入手解决问题了!”
荀攸顿时眼前一亮:“文和的意思是李乐……”
贾诩微微颔首,道:“正是,眼下我军连战连捷,西凉军覆灭在即,李乐应该要为自己考虑了吧!”
“妙计,只要李乐投靠我军,决战之时李乐率军反戈一击,董卓必败无疑!”郭嘉也道。
刘璋见众人皆赞许此计,唯张绣、胡车儿满脸不愉之色,心中已然明白何故,道:“李乐此人罪恶滔滔,早为世人所不容,且此等骑墙之士若加入我军,日后只怕会为我军带来祸害啊!”
单福笑道:“主公多虑了,以属下之见,主公大可许李乐以厚利,待解决了董卓,区区李乐还不是任凭主公处置!”
刘璋道:“古人不惜千金买马骨,孤日后若除李乐岂非反其道而行?只怕士人误解,不肯为孤所用啊!”
单福再笑:“无妨,主公饶李乐乃信也,然有一句话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李乐助纣为虐多年,血债累累,就算主公有心饶他一命,奈何圣上不允,主公身为臣子,岂能抗旨不遵?”
刘璋不禁失笑,单福这基本上就是耍无赖了,献帝现在就是个傀儡,就算他把董卓一并接纳了,献帝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选择无视吧!不过借献帝之名除掉李乐倒是可行,有了献帝这块遮羞布别人也就无话可说了嘛!至于纳李乐为臣,刘璋从来没有想过,倒不是因为他对张绣等如何看重,而李乐又和张绣结下深仇,为了平抚张绣等人而拒李乐,实是因为李乐此人实在是罪不容诛。不说别的,单是最近这些日子,李乐在武功犯下的罪行就是十恶不赦,来自后世的刘璋在心中给李乐的定罪是*!阵斩胡才之日,李乐纵容部将奸淫虏掠,武功百姓被杀七千余人,三千多名女子被奸淫;两日前为了取乐董卓,李乐再次在城中劫百姓以为军资,掠少女以供淫乐……
满宠却道:“宠以为大可不必,元直之计虽可名正言顺除去李乐,然仍难免有损主公之名,若日后被敌利用,恐不利主公招降纳叛。宠以为,西凉军如今已是日薄西山,覆亡就在眼前,李乐之流位高权重,自知罪孽深重、不被世人所容,恐怕会做困兽之斗。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联络李乐部将,这些人身份较低,罪行相对来说较小,且自古有法不责重之说,他们应该很明白,他们只是小人物,天底下没几个人知道他们,杀或者不杀根本无关大局,想必他们的顾虑不会如李乐多,只要向他们讲明愿主动投降、改过从善,可既往不咎,若顽抗到底,结局就是给董卓陪葬,想必他们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刘璋想了想,认为满宠的办法更加合理一些,不过他还是想先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结果大多数人都同意满宠的计策,这其中尤以张绣、胡车儿最为积极,刘璋当即拍板,派能言善辩之人潜入武功,说降西凉军。
离开刘璋帅帐时,高顺笑着对张绣、胡车儿道:“张将军、胡将军,你们这次可以放心了吧!主公从来不会让自己人受委屈的!”
张绣、胡车儿知道高顺说的是刘璋如何对待李乐一事,张绣微微有些窘迫的道:“回将军,末将……”张绣其实知道李乐身为西凉重臣,直接招降影响巨大,更打击西凉士气,可是当日之事后让他和李乐同朝为臣,他实在无法做到,虽然没有直言反对刘璋招降李乐,但心里却是这样想的,这让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因私废公,此时想想颇有些惭愧。
高顺笑道:“张将军不必挂怀,我辈身为七尺男儿,自当恩怨分明,张将军等险遭李乐毒手,憎恶其乃人之常情,且李乐之流人格卑劣,若是加入我军必有害无益……”
“末将真是惭愧,末将身为益州之臣,却小怨难平,险误主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