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人氏、神农氏、轩辕黄帝……
    王升揉揉额头，看着这有些糟乱的神话体系，禁不住发出一声声轻叹。
    大华国历史博大精深，民间传说和各个时代的传闻互相混杂，又有历朝历代的文人骚客、山间野客不断添油加醋，一堆资料细究下来，当真真伪难辨。
    就这复杂的神话体系，拿出来绝对能把那些学大华语的异族后裔气死……
    最少三百遍！
    王升打了个哈欠，靠在沙发上，金仙之躯竟有些眼干眼涩。
    已经连续几天没停下研究了，还好一直有清林道长在旁陪着，而他虽然不知为何没得到长生，却也有漫长的寿命。
    王升还就不信了，自己就找不出那个正确答案！
    一旁清林道长倒是看的津津有味，十分儒雅地翻阅着一张张文案。
    虽然他经常还是下意识地从右向左竖行读文字……
    但这比让他看视频学游戏操作，舒服多了。
    “非语，有什么研究吗？”
    “没什么结论，现在我们主要参考地球灵气断绝之前，也就是大概一千五百年前的故事传说，这些传闻很多都是天庭仙人留下的。”
    “不错，”清林道长轻轻颔首，“继续找吧，早日能找到也是好事。”
    “唉，”王升叹了口气，继续闷头翻阅文件。
    几天后……
    王升和清林道长齐齐叹了口气，正想说要不就此放弃，研究院那边又派人送来了几箱的相关资料。
    清林道长倒是异常积极，鼓励王升几句，继续进行‘考古研究’。
    一个古人，在现在，做考古的工作……
    这让王升深受感动，并决定偷懒半天。
    这般毫无头绪的搜索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王升拿起手机，联络了下牟月，让牟月给仙禁之地外面派一封特殊的‘电报’。
    一方面，他想问问纯阳子和芷冰前辈，是否有这方面的信息可以提供。
    另一方面，在无尽星空的传说中，说不定会有‘人王’或者‘人皇’的传闻……
    地球这边，王升自然也不会放松，继续闷头查阅资料。
    渐渐的，王升也大概理清楚了一条思路，找来一张白纸，画了一条长长的直线。
    起点是混沌，终点是此时。
    远古时期，天地成型，大道演化规则，规则交织出仙圣界，仙圣界在无限扩张。
    随后便是一场大战，原本号称‘无穷无尽’的仙圣界被打碎，出现了四大天域的裂痕，在仙圣界流出的‘物质’与蔓延而出的规则，形成了无尽星空。
    后续持续无数年的先天部族征伐，让仙圣界源源不断的抛出‘物质’，无尽星空也开始迅速膨胀，从有限，化作了真正的无垠……
    然后就是女娲站出来平定了各方战乱，斩杀、溯返了许多远古大能。
    所谓溯返，就是将这些远古大能扔回混沌时代，让他们再次恢复成无本身意识，只有道与真灵的状态，在混沌中浮浮沉沉。
    这是比斩杀更难做到之事。
    这个节点之后，便开辟了上古时代。
    上古前期，百族兴盛，人族开始出现……
    王升手中的碳素笔一顿，笔尖轻轻敲打着白纸，目光流露出了几分思索。
    人族是被娲皇大神用造化之道早就的，生而就有符合修行的先天道躯，也被女娲当做了维护天地平稳的重要力量。
    但人族的发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有女娲大神的关照，必然也有大道降下的大气运所护持。
    这些大气运，应该就凝聚在一个位置上。
    当时的人皇。
    ‘从这个角度可以判断，无论形式是什么，部族的族长也好，天下共主也好，上古时代的人皇，必然是存在的，且很可能身居大气运。’
    在人族还未发展壮大时，百族战乱再起，有大能撞毁天柱，降下漫天大水……
    王升记得自己看过某个分析贴，就是地球上，关于各个神话体系中大多都会提及的‘史前大洪水’。
    这或许，就是仙圣界那场大灾祸，烙印在了不少种族的记忆。
    然后才有了这种共同性。
    嗯……
    这个也只是瞎猜，王升也没什么依据。
    这次女娲大神现身，为了修补仙圣界，耗损了大部分的力量……
    然后就是心灰意冷的女娲大神，决定创造圣灵，然后赋予圣灵天命，随后永远离开这个世上。
    “然后就有了仙帝暗算之事。”
    上古的这个时间节点，似乎发生了很多……
    王升看了眼一旁正看着这边的清林道长，忍不住问道：
    “前辈，你说有没有可能，仙帝暗算了圣灵，夺了圣灵的天命，但自身气运却不够，然后又搞了人皇的气运？”
    清林道长皱眉苦笑，“此事，贫道不敢妄言。”
    “这有什么，咱们就猜测讨论嘛。”
    王升笑了笑，继续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下去。
    对了，祖师爷当年留下的那封信中有提，这处仙禁之地，因为岁月流速的问题，在上古时也曾被发现过，当做了流放之地。
    仙帝故意留了个门，难道就是为了把其他无法抹除的隐患，都搞来岁轮大阵中？
    岁月流速缓慢，本身就限制了此地修士的发展……
    “最先被流放过来的人族，是谁？”
    王升随手拿过几摞资料，很快就眼前一亮，将一张纸抽了出来，拍在了自己面前。
    钻木取火，燧人氏！
    这个可能性当真不小……
    只要找到燧人氏的血脉！
    王升眼前一亮，但还没完全亮起来，就瞬间颓萎了下去。
    这个，去哪找……
    “感觉完全就是大海捞针啊。”
    一旁书房中，兮莲探头出来，问道：“你们两个要吃捞面吗？我刚点了外卖。”
    清林道长苦笑着摇摇头，王升也是连说不用。
    “你们两个，研究这些没用的都魔怔了有些，”兮莲嘀咕道，“天天人王、人皇的，找到了能有什么用？”
    王升定声道：“夺回气运！人族永不为奴！”
    “呸！现在人族也是天地最强的一族，我们妖族才是永不为奴！”
    “贫道现在，算人还是算……”
    叮铃铃——
    门铃突然在旁边响了起来，清林道长话语一顿，他和兮莲的仙识已经发现了楼下站着的那道身影。
    倒是……
    王升因为元神不在，此时只能问一句：“谁？现在外卖这么快了？”
    “你熟人，下去开门吧，”兮莲翻翻白眼，转身走回屋内，但很快又扭头道了句，“警告你，不要对不住小萱萱！”
    王道长眉头一皱，略微有些不明所以。
    到现在还有人怀疑他对师姐的一片真心不成？
    很快，王升踢踏着拖鞋，穿着一身单衣就跑了出去。
    此前出门虽然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纯粹是因为不想显得离群怪异，他现在不穿衣服去南极北极，也不会感觉到丝毫寒冷。
    就是容易被人当成变态。
    推开房门，外面那身穿旗袍裙的年轻女孩怔了下，用那双宝石一般的眸子看着王升。
    青丝乌发垂垂落，轻抹腮红别样情；
    王升惊喜道：“学姐？你从下面出来了？”
    “嗯，”沈茜霖轻轻一笑，那长长的睫毛略微眯了下，凝视着王升，柔声道：“听地隐宗他们说你回来了，受伤不轻，一直想来看看。
    今天总算得了机会。”
    王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快进来吧……”
    “里面还有其他人，我们在外面走走吧。”
    “行，”王升闪身出来，带上屋门，与沈茜霖对视一眼，她先转身找了个方向。
    两人并肩前行，一时间也没找到合适的话题。
    “现在小地府还是淡季哈……”
    “嗯，”沈茜霖轻笑了声，“一直是淡季，转生石碎了，小地府也只是一方小世界罢了。”
    王升面露尴尬，低声道：“偷偷告诉你个秘密，转生石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我搞碎的。”
    “嗯？”沈茜霖眨眨眼，盯着王升，纳闷道，“为什么是你？”
    “这个说来话长，”王升摇摇头，“当然，我也不是故意搞破坏，不过也因此连累了瑶云无法转世。”
    沈茜霖想了想，注视着王升，低声道：“她不能转世，是祸却也是福。
    毕竟，化作你的剑灵之后，能够与你一同外出，在外面相处千年。”
    “学姐，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王升不着痕迹的错开话题，“现在是不是，已经能够融合历代孟婆仙人的力量了？”
    “能融合些许了，所以才能出来一趟，”沈茜霖笑了笑，又问，“师姐呢？她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唉，这个没办法，”王升苦笑道，“师姐现在离我很远很远。
    不过，能在婚后跟她相聚三百年，已经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幸福。
    现在的分离，也是为了今后更长久的相伴，这点我是看的很清的！”
    沈茜霖轻轻眨眼，嘴角的笑容越发温柔，“你们成婚了吗？”
    “嗯，仔细算算，成婚也很久了，”王升道，“毕竟外面一百年，这里才一年。”
    沈茜霖缓缓点头，并未表露出什么情绪波动，继续与王升聊着有关仙禁之地外面的话题。
    两人漫步走过那些大爷大妈的地盘——公园、篮球场，也随便进了个暖和的商场，一边聊着，一边逛着。
    他们的打扮，一看就是‘修士’，倒也不会有人没长眼上来招惹。
    很快，沈茜霖也露出少许笑意，有了些许笑声。
    两人就像是知心老友，虽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但都会为彼此的立场考虑，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互相的距离。
    在两人身后不远，两个裹在笨重棉服中的身影，鬼鬼祟祟地一路跟着。
    清林道长满是哭笑不得，传声道了句：“咱们这样始终不好。”
    “哪有什么不好，”兮莲翻翻白眼，“这叫防患于未然！捉奸于床前！
    小萱萱实在是太老实了，小非语本身，哼哼，贼着呢！”
    “非语绝不是那样的男人。”
    “要不要打个赌？”兮莲挑挑眉，“稍后他们做什么，咱们两个就做什么，怎么样？”
    清林道长眉头一皱，低声道：“这成何体统。”
    “你怕了！”
    “哼！”清林道长淡然道，“我怕？”
    “嗯？嗯？”
    “不错，贫道怕了，”这道长口气一松，笑着回了句。
    兮莲顿时连翻白眼，道了句‘没趣’，扯着清林道长再次偷偷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