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找我?”
蒙毅推门进来,却见他满头大汗,浑身都是灰,蒙恬的脸色阴沉了几分,想到这败家子把变卖的家财全部买了盐,然后又都扔进了水中,便觉气恼不已。
奈何蒙毅有着脑疾之苦,为了能让他康复,就当是他高兴好了。只有蒙毅能够平平安安,也算是对得起死去的父亲。
如今的将军府,被蒙毅该卖的都卖了,已然失去了往日的气派威严,只剩下了萧索和冷静,不禁让人唏嘘。
“小毅啊,父亲战死沙场,母亲郁郁而终,二老生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这些年来,大哥亦身在军营,对你少有照顾,心中有亏于爹娘,也因如此,这么多年来,放纵于你养成了现在的性格,是大哥的错,不怪你。”
蒙恬只觉心中闷得慌,父母生前之愿,便希望二子能有朝一日为帝国效忠,成为有用之才,却不料蒙毅今此这般,实在愧对天上的二老。
“大哥,其实我……”
蒙毅想要解释什么,可蒙恬根本不听,打断他说道:“不说了,不说了,只要你无灾无病就好,我也能够对得起死去的爹娘。”
蒙毅看到自己的亲大哥,心中油然升起几分愧疚,这位被七国将士视为“战神”的蒙恬大将军,沙场之上,他勇武决断,足智多谋,冲锋陷阵不畏生死;可面对自己的弟弟,大将军也只能是望洋兴叹,多生几分惆怅。
那鬓角的一缕白发,便是被蒙毅愁白的。
“小毅啊,我蒙家世代忠良,为大秦帝国鞠躬尽瘁,蒙家先辈战死沙场者又何止一二?得祖上恩荫才是有了我们今天的蒙家,你总是如孩童一般长不大,不爱读书习武,别人怎么看待,我不在乎,只有你能平平安安,我心足矣。”
蒙毅静静地听着大哥说话,也没有打断,前世这个败家子得多败家才能让蒙恬说出这般仰天长叹,无力回天的哀叹话语?
“不知缘故为何,陛下钦点于你参加此次大朝会。”蒙恬说道,大朝会辩论,都是年轻俊才一辈参加,而蒙恬臭名昭著,‘败家’的形象深入人心,就连始皇帝也是略有耳闻。
因此,每年大朝会辩论蒙毅总会被排除在外。
看着其他将军侯伯家的子弟参加,蒙恬心里面可是羡慕不已,也曾期望蒙毅能够参加,给蒙家增添颜面,奈何一切都是奢望,他却不敢强求。
却没想到,大秦一统天下的第一场大朝会,蒙毅便是位列其中,蒙恬在欣喜的同时,苦恼也随之而来。
于军营之中,府上来书,得知蒙毅脑疾有痊愈之势,本以为他的‘败家’处事风格也会发生改变。
如今看来,却是无妄的期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败家,将府上可变卖之物统统买了,令人心酸痛矣。
看到弟弟这般德行,蒙恬最大的苦恼,便是他不要在大朝会上捅出篓子来惹得陛下不高兴。
“小毅啊,为兄也不指望你能够在大朝会有什么惊人表现,只需缄默不语,任由那群博士学宫的人争抢去吧。”蒙恬说道。
所谓博士学宫,便形如今天的学校,其中历史上最为有名的莫过于稷下学宫。博士学宫作为大秦帝国官方出资办学的地方,其中聚集了一批青年才俊。
而朝中不少侯伯将军家的子弟皆就读于此,蒙恬也多次上表始皇帝,想让蒙毅就读博士学宫,怎奈他实在没有太多墨水,无法跟那些饱学之士们相提并论,故被排除在外。
此次大朝会,参加的年轻一辈,与其说是年轻一辈的辩论,还不如说是博士学宫内部学生之间的较量。
像是蒙毅这种没文化的人,也难怪蒙恬会有所担心。
“哎,也不知此次大朝会到底是哪家小子能够得到陛下的赏识。”蒙恬望着窗外,眼神之中满是羡慕。
待收敛心神看到自个的傻弟弟,他心中不觉平添几分忧愁。
蒙毅问道:“哥,知道这次大朝会得了第一名被陛下赏识的话,会得到什么封赏吗?能不能入朝做官?”
此次大朝会,与往年不同,此乃帝国一统天下的第一场朝会,其历史意义不同。而历史上,郡县制便是在这场朝会上被真正的提出来,足可见它的重要性。
历史上,‘郡县制’由李斯提出,最后被秦始皇采纳,然而,郡和县两个名词却非他之所创。
郡者,源于秦国;县者,源于春秋时期的楚国,最终郡县制成型于秦汉时期,而它的提出,无疑是对华夏两千年的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
“此次朝会意义非凡,若真如此,恩赏自是不必多言,至于入朝为官吗?少说也能封一个下卿。”
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够被封为‘下卿’,无疑是光耀门楣的大事,虽说不及上卿位高权重,却可得到诸侯、帝王的青睐,其前途无疑是非常光明的。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蒙毅心中为之一怔,自己的大哥虽说担任军中要职,乃为帝国大将军,可在朝中的职位却是不高,仅是担任着内史,掌管着法令。
内史之职,自然是比不得上卿,但却高于下卿。
饶是如此,依旧能够让蒙毅觉得异常兴奋。
不过,想不到此次大朝会面对的对手们竟然是博士学宫的一群变态,就算自己是未来穿越而来的,想要说服那群信奉《吕氏春秋》的顽固们,也是有着不小的压力啊。
见蒙毅想入非非,就猜到了他的心中在想什么,蒙恬轻轻地在蒙毅脑门上拍了拍,苦笑着说:“你这混小子,只要不给我惹麻烦为兄便是偷着乐呢,还想做梦得第一名,想都别想。”
“哥,我也是有着上进心的好不啦,如你这般打击于我,可是会断送一个有志青年的大好前途。”
“得得得,是为兄的错,那就有请我们的有志青年赶紧读书去吧,明天大朝会,我可是期待你的精彩表现。”蒙恬嘴上这么说,可丝毫不期待,只盼望他不惹麻烦便是最好的结果。
蒙毅耸了耸肩,从蒙恬的房中出来,蒙毅之治盐屋子里面支起的一口锅。
而郝建和项羽两个人则是忙着烧水,热的跟狗一样,按照公子所说,不停地烧水,也不知道公子再搞什么名堂。
锅炉旁,郝建热的身处舌头,跟狗一样,见蒙毅回来,郝建那张脸立马变了,刚才还热的似狗,如今马上哭丧着个脸,一路小跑冲到蒙毅身旁,抱着他的大腿大声哭叫。
看见这个贱人,蒙毅就一脸的嫌弃,问道:“小贱贱,你哭什么?”
“奴才这不是哭,这是笑的泪水,还以为公子去到将军的房中会被……打死,如今看到公子平安出来,奴才是为公子感到高兴啊。”郝建恬不知耻地拍马屁。
蒙毅汗然,这古人拍马屁的时候都这么不要脸吗?
“滚,狗东西,整天竟是盼望着我死什么的,赶紧滚回去烧水去,整天就知道偷懒,比人家小羽子差远了。”
“哼,公子偏心,自从项羽来了府上,您什么都想着他,做什么也带着他,把奴才给忘记的一干二净。”郝建委屈地说。
“你要是有着小羽子的本事,本公子保准天天想着你,就连做梦也想你。”蒙毅说道,人家可是西楚霸王,等哪天发达了,自己还能赚点好处。
这货呢?出了犯贱之外,就没什么特性,倒是跟历史上的‘刘邦’有些相似。
“别废话了,要是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本公子让小羽子把你扔到锅里面去?”
蒙毅一脚将郝建踢开,那货连滚带爬的跑了回去。
眼看着府上堆积如山的粗盐,一时半会也是提纯不完,既然如此,蒙毅也就此作罢,等大朝会结束之后再行处理,等将细盐提纯之后,必然会能够买一个好的价格。
晚上,项月和青儿二人共同服侍蒙毅睡觉,在外人看来,这位蒙家公子好色无度,实则对她们二女则是表面调戏,未曾真正动手。
翌日。
蒙毅正要前往大朝会参加朝堂辩论,却被蒙恬叫喊住:“小毅,此次朝会切莫多言,为兄军营当值,无法给你助威,若有人恶意相向,定要忍住,不可大打出手。”
“知道啦。”
“朝堂不比府上,千万要小心行事。”
蒙毅应声点头,便是带着项羽这位贴身保镖前往了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