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微微亮柳碧草就醒了,旁边的人已经起床了,翻了个身,忍着身上的酸痛起床去厨房。按照大河村的规矩,新媳妇第一天是要准备全家人的朝食的。
收拾好床铺出了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沈瑾谦在练拳,柳碧草没有出声,抿了抿嘴进了厨房。
饶是知道沈家情况的柳碧草也不禁叹了口气,米缸里只有薄薄的一层糙米,又找了两三个罐子,还有些玉米面、高粱米、黄米和大豆还有一袋子谷糠。
现在地里的庄家正在种下,丰收得等着秋季去了,家里的人口多,粮食越发的紧。
柳碧草舀了些谷糠和高粱米混在一起,又找了两个红薯切成小块一起放进锅里,天才刚热起来,把剩菜放在井边倒还可以撑个一两日。
为了娶亲,沈家算是把家底掏空了,看来得想些办法弄些吃的,不然家里这几张嘴可怎么挨到秋收。
“碧草,这么早,怎么不多休息会”正当柳碧草还在想怎么让家里人吃得饱的时候沈母进来了。
碧草见沈母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些,猜想可能是家中有喜事,人高兴的缘故:“娘早,我习惯了早起,倒是娘怎么不多歇一会。”
听到柳碧草嘴里的娘,沈母脸上的笑越发的大了:“人老了,就有些睡不着了。”
婆媳两人在厨房一个人看着锅一个人看火,时不时细细的说着话,没多久朝食就好了,这个都是柳碧草做惯了的动作麻利的把饭摆上了桌,正好这时苏父也从田里回来了。
这两年田里收成不好,家家户户伺候田里的庄稼比伺候人还要伺候的好,毕竟那是一家人一年的嚼头。这不,种子一种下,沈父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田里看看庄稼,心里才踏实。
“爹、谨谦哥、瑾信、梅子、小荷、谨言来吃饭了。”柳碧草把煮好的稀粥舀进碗里,只有碗底有些米,其他的都是汤。沈家的几个孩子也懂事,也不闹,沈梅帮着柳碧草舀饭。
沈父沈母虽说在是在田里劳作了几十年,可是和比村里的人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像常年劳作的人,倒是有些像大户人家的老爷。就是沈家几个孩子长得也好看,身上干干净净的。
沈家一家在村里没有什么亲戚。家里孩子多,最大的沈瑾谦比柳碧草大了六岁,今年已有二十三了,老二是沈瑾信比老大小了九岁,老三沈梅今年将将好十岁,老四沈谨言和老幺沈荷一个六岁,一个四岁。
几个孩子被沈父沈母教得很懂事,平时也不和村子里的小孩子出去疯玩,只是和沈家挨着的几家孩子玩耍。
吃完饭后,柳碧草让沈母回房间休息,柳碧草以前跟着自己的外公是学过一些医术的,镇上的仁和药房的王大夫也是教过的。因此柳碧草想着去山上找些草药存起来,有空了去镇上换成钱。
“大嫂,你要去哪里?”沈梅收拾好厨房出来就看见碧草背着背篓,拿着小锄头准备出门。
碧草笑了笑,看着眼前的穿着粗布衣裳,容貌娟秀的小姑子:“进入初夏,再过几天山里的野菜就老了,不好入口,我去山里挖点野菜,顺便挖草药。”
沈梅听了,忙去杂物间拿了个小背篓:“大嫂,我跟你一起去。”
柳碧草想了想,沈父三人去了地里除草,两个小的有沈母在家可以看着,家里的活也没有什么了。又看着沈梅的大眼睛知道这是为了给家里找吃的,柳碧草也就点点头,又去跟沈母说了一声便带着沈梅去了山上。
沈梅平时带着沈荷和沈谨言也就是在山脚下捡些柴禾和割猪草,还没有上过山。
“梅子,累了我们就歇会。”碧草看见沈梅已经开始喘气了。十一岁的身子因为没有吃饱看起来瘦弱得像是七八岁的孩子。
两人走走歇歇,大半个时辰才到山里,柳碧草也不敢走到深山里面去,放下背篓就一边四处找寻,一边交沈梅怎么认。
“大嫂,你真厉害,认识的东西真多。”沈梅将柳碧草递过来的茯苓和黄芪放进小背篓里面,大眼睛全是笑意和羡慕。
柳碧草正在挖连翘,没有抬头:“你想学,大嫂教你。”
因着前两天下过场雨,山里长出了许多的蘑菇,水嫩嫩的,很是招人喜欢,家里除了办喜事这两天的菜好一点之外,都是吃的咸菜。沈梅早就吃不下了,只是清楚家里的情况,所以现在看到新鲜蘑菇自然高兴,直到把这一方的蘑菇采完。
“大嫂。”两人回到家中沈瑾信连忙过来接两个人背上的背篓,“这些东西放哪里?”看着这些新鲜的野菜,沈瑾信也是高兴,家里吃了很久的咸菜,家里人一直都不得空去挖。
柳碧草微微喘了两口气,接过沈谨谦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看着两人腿上的泥,知道他们是刚从地里回来,也不让他们动手“我来放”说着从小背篓里面找出在山上摘的野果子:“小荷,谨言来这野果子拿去吃。”
沈荷和沈谨言再怎么懂事也是四五岁的孩子,一听到有吃的眼睛都放光了,急忙跑过来接过果子:“谢谢大嫂。”沈荷胆子有些小,腼腆的对柳碧草笑了笑,脸上的一对小酒窝可爱得紧。
灶房里有沈母在忙活,柳碧草着急把在山上找的东西分好也没有进去帮忙,带着沈梅在院子整理背篓。
柳碧草让沈梅把挖到的马苋菜、鱼腥菜、婆婆丁、车前草这些嫩的整理出来,自己把老的不好入口的放在一边,和连翘这些草药一起,准备下次去镇上卖给仁和药房,这些都是都常见的草药。又把蕨菜和老一点的荠菜放在一旁准备做干蕨菜入冬了好吃。
“谨谦哥,把这小半背篓的野芋头放进厨房吧,明天煮着吃。”柳碧草清理完背篓,对刚挑完水回来的沈谨谦说道。
沈谨谦没有说话,只是把背篓拿进厨房,将背篓里面的芋头倒出来。
“这芋头哪里来的?”沈母抬头问。“碧草今天去山上挖的。”沈谨谦顿了顿回道。
沈母看了眼沈谨谦:“你媳妇是个好的,有哪家的新媳妇进门第二天就上山干活的?”沈母叹了口气“你也别再想家底掏空了的事情,能取回这样好的媳妇也是我们沈家的福气,只要你们好好的,家里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沈瑾谦没有说话将背篓拿出厨房,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沈母的话听进去。
一家人用完饭后时候也不早了,柳碧草收拾好灶房,又去猪棚里把猪喂了,现在家里最值钱的就是猪棚里的一头猪和鸡圈里的一只可以下蛋的母鸡和一只公鸡了。
就在柳碧草活干完,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人在喊,听声音还有一些着急“沈大娘。”
碧草刚开完门,沈母也披着衣服出来了:“二福这是怎么了?”来人正是隔壁家的二福。
“大娘,我家小子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热了,镇上大夫太远了,我爹让我请嫂子过去看看。”二福有些着急,以前柳碧草的外公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夫,在世的时候常常教导碧草,因此去世后,村里有女人和小孩子伤风着凉的都找柳碧草,又因为有镇上王大夫的提点,村里的人有个伤风头痛的都会找柳碧草去看看。
“你别急,我带点药马上就去。”柳碧草急忙转身去后院拿之前从柳家带来的草药。
等从后院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沈谨谦正在院子门口等她,看到她出来接过手上的东西:“走吧。”
“碧草,怎么样?我家小子没有事吧?”等柳碧草瞧好病,一旁的二福媳妇和二福娘着急的问,这可是刘家唯一的孙子。
柳碧草安抚的笑笑“放心吧,没有什么大碍,等喝了药发了汗就没有什么事了,小孩子病来得快也去得快。”
二福爹一路把人送到门口:“大晚上的还麻烦你们。”
“无事,今晚仔细着些,要是有什么事情随时来叫我。”柳碧草又说了些晚上要注意的事情才和沈谨谦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等回到家,家里人都睡着了,碧草看了眼上床就闭着眼的苏瑾谦,微微叹了口气。一天下来就只有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人说过话,碧草从小母亲就不在了,又在镇上做过粗使丫鬟,因此最能看人脸色,她知道苏瑾谦是不喜欢自己的。
轻手轻脚的爬到床的最里面,拉过薄被盖着,也渐渐的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