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一名男子的身边有三位美少女相陪,想必天底下九成九的男人都会抢这样的机会。
可如今大家梦寐以求的事情就落在秦飞身上,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蕾蕾十分随意的坐在窗边,手中拿着针线,埋头对衣服缝缝补补。她可没有穿补丁衣服的习惯,只是闲来无聊,把秦飞的衣服取出来一件,试试在上边绣朵花。
九公主百无聊赖的坐在茶几边,捧着一杯热茶,没事就喝上几口,没水了就自己添。可喝了这么多也没见她去过一次厕所,这不禁令秦飞咂舌,难怪说女人都是水做的……
管灵思今日是来秦飞家中示威的,作为皇后娘娘的外甥女,在九公主没有被送到秦飞家之前,这对姑表姐妹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是九公主一过来,若是猜不出陛下的心思,灵儿就真成了笨蛋了。于是乎,一大早,这位大小姐就施施然的带着自做的糕点,前呼后拥的送到秦飞家中,监督着秦飞给吃了个一干二净,随后便傲然坐在九公主对面,时不时露出一丝本姑娘才是正主儿的神情!
“咳咳!”秦飞用力咳嗽两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沉声道:“好无聊,我们四个人不如打麻将吧!”
“不打!”三位姑娘异口同声说道。
秦飞不软不硬的碰了个钉子,知趣的闭上嘴,双目看着屋梁。
偏巧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叫声:“秦飞,赶紧出来!”
片刻之后,易小婉便闪身而入,压根就不管男女之别,一把抓住秦飞的手腕,连声叫道:“快跟我走,大事不妙了。”
秦飞本来就在家中气闷,突然看到易小婉这个救星,二话不说跳起来跟着易小婉就跑。
从秦飞的家中一路朝北去,易小婉脚下生风,走得极快,神色颇为紧张。秦飞修为要远超过她,走的极为轻松,便开口问道:“监事大人,这么久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嫁人了呢。今天出了什么事?难道总督大人无法解决吗?”
易小婉没好气的斥道:“姑娘是为你好,我能有什么事啊,这次是察事厅的麻烦,更是你的麻烦。”
秦飞正要出口相问,忽然发现这一路往北,皇城北方岂不是大军校场?
易小婉带着秦飞去的果然便是大军校场。楚国军马众多,大军校场也格外有气派,据说最鼎盛的莫过于十六万大军云集校场,为伐魏誓师。那次,枪如林、马如龙,壮观的一塌糊涂,多少去过校场的老兵回想起那次誓师依然激动的浑身发抖,十六万人齐声呼喝,杀气腾腾,连天空都顿时愁云惨雾。
如今没有战事,大军校场显得颇为空旷,外围有些巡逻的卫兵见到一男一女飞奔而来,喝问之际,见到易小婉出示的腰牌,便知趣的站在一边,绝不得罪察事厅的大爷们。
易小婉扯着秦飞一口气跑进校场,这才喘着气说道:“秦飞,今天是赴北疆选拔的日子。可怎么选人,居然轮不到咱们察事厅做主……”
“怎么个意思?”秦飞急忙问道。
易小婉愤愤的骂道:“察事厅去北疆试验新武器一贯都是立功的好机会。杀蛮子嘛,太简单了。所以有很多世家,就把自己那些不成器的孩子,给塞进咱们去北疆的队伍里,到时候,打死了几百个蛮子,他们也算一份不小的功劳。大楚看中军功,家里又有人为他们打点,回过头来作为晋升阶梯,谋个好差事。这已经是不成文的秘密了。”
秦飞皱了皱眉头,这在朝野之中并不罕见,去北疆试验武器本来风险就极小,但是立功却不小。按照军功来算,斩首十级就可以做个副将了,那些太子兵去北疆转一圈,哪怕成天喝酒睡觉,最后那几百个蛮子头,他们还真好意思跟你要。为了不得罪朝中大佬们,以往带队去北疆的察事厅军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易小婉接着说道:“这次太过分了,因为我们试验的武器威力惊人,所以出行的队伍并不多,大约也就一百多人而已。除了必须的操控武器的察事厅直属官兵,余下的名额,被各大世家瓜分一空。来说情的人很多,走后门扯关系的简直要把我家和兵部尚书家的大门给踢破了……你知道吗?连那些直属官兵我们已只能带二十个了,余下的全是少爷兵啊!”
“不是吧?”秦飞翻了翻白眼:“朝廷如此离谱?”
易小婉用力的点了点头:“要不我怎么赶紧把你给拉过来呢。这次去北疆,你是最高长官。就算过个形式,这些少爷兵也要让你看过。你可得把紧点,不然的话,去北疆打了败仗,你可就成了第一位在北疆丢面子的察事厅军官了!”
秦飞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共一百多人的队伍里,只有二十个察事厅直属部队的官兵,余下的全是大少爷,去试验武器的队伍,随时可能变成给草原蛮子送脑袋的队伍。
“那我就在这里看着……”秦飞想了想,附耳对易小婉说道:“你去……”
易小婉眼前一亮,忍不住伸手在秦飞肩头一拍,笑道:“有你的啊,臭小子。”
看着她一溜烟似的跑出了大军校场,秦飞缓缓叹了口气,自己找地方坐下。许久之后,零零星星有人进入大军校场,他们大多穿着华丽的服饰,相互之间一见面就十分熟络,谈论的也是极为高端的玩意,譬如马侍郎的公子和张御史的儿子前几天赌钱输了几万两,又譬如从西域来了一位美女,皮肤就像雪一样白,眼睛像海水一样蓝,两条长腿简直像蛇一样能盘死人,还有一片波涛汹涌……
少爷们谈兴很浓,但是眉宇间都有一丝淡淡的哀愁,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参加察事厅的选拔。被选中的人,要去北疆走一圈。虽然少爷们都知道去北疆只是个形势问题,到地方八成就是喝酒睡觉,可北疆是什么地方?冬天大雪能积一尺厚,没有漂亮姑娘,没有陈年佳酿,有的只是天苍苍地茫茫,有的只是荒原大漠……
去到那样的地方,只怕除了赌钱,少爷们已经找不到其他乐子了。北疆的姑娘?还没那么大的魅力让少爷们心动,除非是憋的太久了,平素吃惯了仙桃,偶尔吃个烂枣,把被子往姑娘脑袋上一蒙,胡乱凑合一番算了……
少爷们越聊越是伤心,有几位抑郁之下,诗兴大发,双目含泪,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用华丽的辞藻堆砌出一篇让秦飞听着头疼的顺口溜。
“秦镇督!”一位察事厅军官快步走到秦飞面前,昂首挺胸,十分标准的施礼道:“卑职隋杰是来协助您选拔去北疆的官兵的。”
秦飞眉头紧锁,一脸无奈的看着三五成群的少爷,用手指虚点着:“就从他们之中选?”
隋杰苦笑一声,低声道:“秦镇督,这是惯例,只是这一次未免有些太多。咱们也只能将就着,察事厅干的就是得罪人的事,偶尔也要给世家大族一点甜头。否则的话,朝野处处皆敌人,察事厅自己也不好办了。”
“嗯……且看着吧!”秦飞背负着双手,淡淡的说道:“先集中起来!”
隋杰转身小跑几步,高声叫道:“诸位前来选拔北疆出征的,便过来集合!”
他接二连三喊了几声,那些少爷们大多假装没听见,一个个谈兴正浓,即便有人回头看了隋杰一样,那眼神里也充满了不屑,仿佛在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老子过来集合?老子家中一个管事只怕都要比你有面子的多。
隋杰提高了声调,又叫两遍,那些少爷们依然熟若无睹,一人冷哼道:“大军校场这么大的地方,哪里来的野狗疯叫?莫要扰了本公子聊天,等我们说完了,自然会过去。你就且站一边等着吧!”
说话之际,居然有两人嘻嘻哈哈的从口袋里取出鼻烟,风轻云淡的吸了两口,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秦飞缓步走到那人身后,轻声道:“不好意思,打扰公子聊天了。不知道这位公子出身哪一家?来此是要选拔前赴北疆的吗?”
那人回头看了看秦飞,他的脸色有些诧异,盯着秦飞看了半天,忽然冲着隋杰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看看,人家官职比你高,说话也比你中听。学着点,跟本少爷说话要客气斯文,本少爷或许还会搭理你两句。“
隋杰一张脸涨得通红,却是敢怒不敢言。察事厅六司权力极大,可这并不代表察事厅人人都有权。在察事厅地位最低的便是直属部队——‘狼牙’。
狼牙部队人数不算少,除了东都总部之外,分散在各地的加起来约有两三万人。这些人同属军队编制,却完全属于察事厅总督管辖。狼牙部队承担的任务往往是一般军队无法做到的,譬如这次去北疆试验武器,就是狼牙部队的职责。
可是狼牙部队的军官们,除了管自己的兵,对外一点权力也没有。隋杰是一位狼牙部队的督察,本不算很小的官,但是面对那些世家豪门的子弟,区区督察又算得了什么?
那人扭过头来,一脸坏笑的看着秦飞:“你也是狼牙部队的军官?本公子乃是工部李员外的第六子。东都大名鼎鼎的李耀!这一路去北疆,若是你能伺候的本公子开心,以后在狼牙部队混不下去了,本公子或许能给你谋个出身。”
“李公子真是客气了!”秦飞微笑道:“狼牙部队请不起李公子,你还是回家吧!”
李耀脸色一变,厉声斥道:“混蛋东西,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是不是不想在狼牙部队干下去了?我爹只要一句话,就算是你们狼牙部队的同知提督也要给面子。”
秦飞沉默片刻,李耀不屑的冷哼一声,以为秦飞怕了,便要回头继续和自己的朋友说笑。
秦飞缓缓抬起头,转脸对隋杰说道:“隋督察,记下李耀的姓名家世。稍候通知刑狱司,把李耀从会爬开始到现在做过的所有事给我查一遍,无论他是偷看姑娘洗澡,还是在街上捡到钢镚没交给巡检,哪怕看到老太太摔倒在地上没扶起来,都把他给我抓起来,送到刑狱司的大牢里去享受一番。”
“另外,派人通知监查司,把工部李员外郎彻查一番,能够教出这种儿子的,只怕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顿了顿,秦飞淡淡的喝道:“记住,转告刑狱司和监查司,就说是我秦飞要求的,出了事,我担着!”
李耀本来压了一肚子怒气,陡然听见秦飞两字,顿时魂飞天外。他只是听说过秦飞,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此次只知道是跟着狼牙部队去北疆,秦飞是带队长官。之前李员外郎还专门叮嘱过他,说秦飞是察事厅的大红人,未来察事厅总督的位置,十有八九跑不出秦飞的手掌心,之前还把念公公、花千树等人给害得惨不忍睹。到北疆这一路上,一定要多拍拍秦飞的马屁,只要能和秦飞攀上关系,对李家绝对只有好处。
李耀这些话依然铭记在心,可他以己度人,怎么也算不到,选人去狼牙部队只是走个形式,居然真的在这里碰到秦飞……这下可是闯了大祸了。
李耀并不是个蠢材,他也算是反应极快了,双腿一软,重重跪下,膝盖下溅起一片灰尘,高声喊道:“秦镇督,李耀是瞎了眼啊,可不知者不罪,李耀有得罪之处,定然给秦镇督赔罪……”
秦飞施施然的蹲下身来,看着眼泪都已经快要飚出来的李耀,轻声道:“赔罪?你怎么赔?”
李耀脑筋转的极快,这天底下就没有人不爱财的,只要白花花的银子往秦飞面前一送,他难道还能对自己怎么样?俗话说,狗不咬拉屎的,人不打送礼的。李家颇有家底,虽然得罪了秦飞,可仅仅是得罪,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大把银子砸进去,什么恩怨就可以一笑而过了……
“只要镇督原谅李耀,李耀懂得做人!”李耀跪在地上,二指伸入袖笼之中,夹出一叠银票,极为隐蔽的递到秦飞手中,低声道:“今日出门带的不多,只有一千多两,稍候李耀回家,再备五千两给秦镇督送去。”
秦飞笑呵呵的接过银票,在手上拍了拍,轻轻的用银票在李耀脸上抽了一记。
李耀不明秦飞用意,只道是他已原谅了自己,心中大喜,急忙堆出一副笑脸看向秦飞。
秦飞叹息一声,把手中银票递给隋杰:“公然贿赂察事厅现任同知镇督,不用查他其他罪行了。就这一条,该怎么判?”
隋杰朗声道:“按照大楚律例,公然行贿者,数额在百两以上,杖责三十,流放三年。千两以上者,杖责五十,苦役三年!”
“数数!”秦飞吩咐道。
隋杰数的极快:“刚好一千零五十两!”
“嗯!”秦飞一把抓住李耀的脖子,冷笑道:“你贿赂我实在是运气不好,小爷现在身家可真不少,若是想要用银子,只怕十几万两也能找得出来。区区一千两,小爷看不上,你还坑了自己。你自求多福吧!”
李耀这才真的吓碎了心肝,双目含泪,再度瘫软,死死抱住秦飞小腿,拼命叫道:“秦镇督,你不能这么钓鱼啊……是你问我,我才给银子的……”
“是的,我只是问你怎么赔罪,你就一把银票递过来。居然还要怪我?”秦飞不屑的斥道:“像你这样的少爷,去做几年苦役,不但可以造福大众,还能改造自己。你应该谢谢我才对!”
看着还在哭闹的李耀,秦飞有些厌烦,朗声道:“杖责三十,这顿棍子就在这儿打了吧,这里人多,免得别人说我们察事厅打人不数数。隋督察,你亲自打!”
让隋杰做别的可能不顺手,但是叫他打李耀,那是一百个心甘情愿。隋杰当即找出一根木棒,伸脚将李耀踢翻在地,虎虎生风的打了下去。
秦飞漠然看着目瞪口呆的少爷们,声音很低的说道:“我只说一次,想去北疆,想进狼牙部队的,给小爷滚出来!”
在李耀哭爹喊娘的嘶喊声中,一百多位各府少爷,瞬间挺立如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