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看着在渭河北岸耀武扬威的沙陀骑兵,李晔双拳紧握成拳,额头上青筋直冒。
或许是看到他这边闭城不出,城外的沙陀军更加肆无忌惮,不少骑兵更是悠闲地来到渭河边让战马啃食水草和饮水,根本不把城墙上的禁军放在眼里。
“殿下,要不要派人去驱赶沙陀军?”
看到李晔的模样,旁边的赵雄当即抱拳请命。说实话,沙陀军的嚣张,让他也很看不下去,简直不把他们这几万军队放在眼里,任谁只要有血气的男儿,都不可能忍受得了。
李晔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握紧的拳头随即松开,然后便转身离去。
“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允许出城迎敌,违令者,斩!”
李晔看似恢复如初,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生气了,而且很生气那种。一个未来的君王,被一个反正欺负成这个样子,心里能好受吗?
走下城楼,李晔来到大明宫内,旁边的人知道李晔此时心情很不好,所以没人敢去打扰他,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
不过这些人不敢打扰,不代表其他人不敢。
“这不是寿王吗?听说李克用来了,朕还听说锦衣卫还被沙陀军打的落花流水。”
能这么说的,也就李儇了。现在李知柔、郑从谠等人正在劝李儇退位,安心做他的太上皇,加上已经撕破脸皮,李儇也无所谓了,自然敢对李晔冷嘲热讽。
此时的李儇,哪怕是这个皇帝有名无实,但毕竟是皇帝,李晔可以对其恶言相向,但下面的人却不能逾越。
看到颇为得意的李儇,裴荣、李振等人就有些头大,没想到碰到这个祖宗。
虽然李儇被软禁在大明宫,不能离开大明宫一步,但在大明宫内的自由却是没有限制,毕竟李晔并没有打算除掉这位皇兄,所以下面的人也不敢把李儇逼得太狠,万一对方想不开怎么办?
虽然知道以李儇的性格这不可能,但他们也不可能去赌,所以就出现了这一幕,李儇得知沙陀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便有意过来看李晔的笑话。
“闭嘴!”
心情不好的李晔呵斥道,让李儇突然一愣,然后大笑道,“没想到寿王你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沙陀军战无不克,攻无不胜,朕劝你还是认清现实,主动投降,朕要是高兴,或许还能免你死罪。”
“殿下恕罪,奴婢没能看住陛下。”
看到李儇这副模样,负责看管李儇的张成神色惊慌,生怕李晔迁怒于他。正月的长安,天气还有些冷,不过张成头上却是冒着冷汗,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哼!”
李晔并没有继续跟李儇较真,也没责怪张成,而是气鼓鼓地离开了这里,他怕自己忍不住对这个皇兄动手。
在李晔离去后,张成大松一口气,看了看身后的李儇,一咬牙,“外面太冷,把陛下送回寝宫。”
“干什么?你们这些狗奴才想干什么?放开朕!朕要杀你们的头!”
面对李儇的怒骂,旁边的锦衣卫和太监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位过气的祖宗架走。要是再出现刚才的情形,他们这一辈子估计就到头了,为了自己的小命,只能委屈这位了。
就这样,本来应该风光无限的李儇,硬是被几个锦衣卫和太监架着离开了这里。
李晔并没走远,也听到李儇的怒骂,不过却没有回头。他留下对方,不代表他就可以让对方任意妄为。
“反贼,你们都是反贼,等沙陀军打进长安,朕要杀你们的头。”
李儇被当着大明宫内守卫、宫女太监等架着回到蓬莱殿,自然觉得颜面尽失,就在蓬莱殿大吵大闹,并把殿内的各种器物摔得到处都是。
“陛下,你就不要在惹寿王生气了,要是真的惹怒了他,他铤而走险怎么办?”看到大发雷霆的李儇,孟才人忍不住劝道。
啪!
李儇一巴掌就扇了过去,然后大骂道,“滚!你这个贱**人,要不是那田令孜,朕会现在这样?寿王铤而走险,难道他敢弑君不成?”
说着李儇就对着殿外大喊,不过对于类似的话,外面的锦衣卫和太监们都听了不少遍了。虽然每次都头皮发麻,不过却不敢去回应,反正对方骂累了就会停止。
“陛下,你居然打臣妾?”身材妖娆的孟才人捂着左脸,哭泣道,隐约还有着一丝撒娇。
“打你怎么了?你真以为现在还是田令孜在的时候?那该死的田令孜估计已经被寿王的人杀了吧。”看着眼前的女人,李儇就想起一些难以忘怀的往事,便把心中的怒火撒在了眼前的孟才人身上。
孟才人是当初田令孜进献给他的,那段时间田令孜逼迫他经常让孟才人侍寝,所以对方才能很快就有了身孕,并诞下一个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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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对方,李儇就想起田令孜。当初要不是田令孜招惹王重荣,李克用会打进长安?他会逃出长安,然后被寿王得逞?
在他看来,自己如今这一切,都是田令孜造成的。
所以连带孟才人,他也憎恨起来。
一时间蓬莱殿内传来李儇的骂声和孟才人的惨叫声,没几个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最后孟才人浑身是伤被抬出的大明宫。
看到那头发散乱、遍身伤痕的人,谁能想到那是之前十分得宠的孟才人。
。。。。。。
“大哥,没想到这寿王也太没种,任凭我们的人怎么挑衅,就是没反应,太没趣了。”
就在李克用和盖寓、李克宁商讨军务的时候,李克修骂骂咧咧的走进大帐,这让几人一下抬头看了过去。
“殿下,这寿王不简单,或许这次我们不该来躺这趟浑水。”听到李克修的话中内容,一旁的盖寓不禁皱眉。
“为何?之前押衙不是还赞成出兵吗?怎么现在又开始反对了?”李克用心中有些不喜,但没有表现出来。
“我们或许小瞧寿王了。之前在河东,消息闭塞,不过到了关中后,下官发现我们好像都在寿王的谋划之中,或许寿王早就知道我们的到来。”盖寓解释道。
“知道又如何?难道寿王还能击败我们的七万大军不成?他的两千骑兵被存孝一千骑兵打的溃不成军,可见寿王的军队也就那样,不足为惧。”李克用轻蔑道。
“殿下不可轻敌。寿王此人从崛起到现在,堪称奇迹,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若是寿王早就知道我们会插手,应该有所准备才是。下官猜测此时驻扎在凤翔的右神策军和兴元府的左天策军很有可能就在长安附近。。。。”
“等等!”李克用眉头紧皱,不解地看向盖寓,“左天策军?这支军队不是被寿王调去平定西川去了吗?”
“若是寿王使用偷梁换柱之计呢?以右羽林军替换左天策军去西川,而左天策军秘密隐藏在兴元府某地,只要隔绝消息,我们自然不会想到左天策军并没有去西川。
左天策军是寿王的起家军队,战斗力不俗,也就这样,寿王才会有底气面对我们和王重荣的七万联军。
而且下官还担心北方还要出事。。。。”虽然有些不敢确定,但盖寓也按捺不住信心的好奇去猜测。
“北方?”李克用顿时一愣,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一旁的李克宁突然脸色大变,不确定道,“盖押衙说的可是邠宁节度使?”
“不止如此。”盖寓摇头道,“既然寿王已经渗透了左神策军,让杨复恭的计划一败涂地,为什么不能渗透邠宁的军队?而且邠宁的军队现在还未前来与我们会和。
有一点殿下也需要注意。泾原节度使张钧实际上是寿王的岳父,他的小女儿在去年就成了寿王的女人,其侄子张琏迎娶的安化公主跟寿王关系极好。
若是邠宁出现意外,泾原、甚至保大军也投靠寿王,我们可能就得面临比之前沙苑更严峻的局势。”
盖寓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根据渡河过后,把收到的消息汇总后分析出的结果,这基本上就是李晔计划的全部。可以说这盖寓的确很有本事,仅凭一些旁枝末节的消息就把李晔的整个计划猜出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克用也不禁沉默,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想到目前的局势,盖寓应该没猜错。
很快一则消息就证实了盖寓的猜测有些依据,就在半个时辰前,刘奎率领的右神策军抵达长安,然后驻扎在渭桥南岸,与他们隔着渭河对峙。
虽然左天策军是否到来尚未得到消息,不过随着右神策军的到来,让几人头上出现了一丝阴云,有些不妙啊。
“押衙认为现在应该如何?”李克用对盖寓十分信任,所以此时他选择相信对方的分析结果。
“殿下,目前也没有太多的选择。要么趁寿王的援军尚未抵达之际,猛攻长安,只要拿下长安,这一切都不是问题,殿下也可以一句奠定在朝廷的地位。
要么。。。”说到这儿,盖寓抬头看了一眼李克用,硬着头皮道,“要么立即撤军,这样我们就能保全军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