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凡是想当官的人都要靠人身依附关系方能够在仕途上走的快一些,顺当一些。
正所谓:朝里有人好做官,灶房有人吃干面。
这些年李商隐所依靠的柳仲郢被朝廷突然之间从蜀地调往长安,这对于已经习惯了依靠柳仲郢生活的李商隐来说,既是一次机遇,也是一次挑战,弄的好了或许还是人生的一次飞跃。
但是不管前途是好是坏,他都必须跟着柳仲郢来到长安。因为蜀地除了柳仲郢之外,也没有人再用了他了。
不跟着回到长安,难道继续待在蜀地喝西北风不成?更何况蜀地远隔在秦岭以南,连西北风都很少有。
“柳公这次进京,前途未卜,你应该提前打点打点啊!不然到时候给你一个措手不及可就不好了。”温庭筠虽然连个进士都没考上,但是对于官场的事情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毕竟是经常出入相府的人,那里的官场之风也能够把他吹灵醒。
“温兄所言极是,我也正有此意。”随后李商隐微微的叹息一声,“哎--,多年不在长安都不知道该进谁家的门了。”
李商隐说的也是心里话,这么多年不在长安城里呆,这里面的变化早就超出了他的想象了。
莫要说是托人办事,就是让他去找人家的大门,他都未必能够找得到。
现在虽然温庭筠给李商隐指明了要托人办事这条路,但是该如何去做呢?又要去找谁的门路呢?
找对了顺风顺水,找错了可就要自找苦吃了。
李商隐这么一说,温庭筠倒是没话接茬了。
见二人都不说话,张威倒是憋不住了,直接对二人说道:“当今长安城里,除了皇帝陛下就是令狐父子权势最大了,就算是要找人,也只能找他们了。如此简单的事情,你们还有什么值得愁苦的呢?”
温庭筠听罢,苦笑了一下对张威道:“贤弟你是有所不知啊!义山跟令狐父子之间是有些过节的,不找他则罢了。一旦找了令狐绹父子,事情反到难办。”
李商隐跟令狐绹之间有过节?张威有些不相信。心想你李商隐撑死就是一个副县级,放在大唐如此庞大的帝国政权里面,小的跟一只蚂蚁一样,跟人家堂堂的一国宰相之间会有什么样的过节呢?
这就好像蚂蚁对大象说,我跟你有冤仇。大象知道你是谁吗?
“李兄跟令狐绹之间有过节,这不可能啊!令狐绹乃是一国之宰相,怎会会跟李兄一个幕僚有过节呢?人常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时到今日,就算是李兄跟令狐绹有过节,他也应该忘了吧。”张威虽然不知道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过节,不过在他看来,就算是当年有些小过节,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令狐绹也该忘了吧。
不然的话,你令狐绹堂堂一国宰相的心眼未免有些太小了吧。
听完张威的话,李商隐看了看温庭筠,“张贤弟说的也有些道理,我想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也该忘了这事情了吧。再说了我李商隐跟他令狐绹之间并无直接过节。我如真的求到他跟前,他应该会有所考虑吧,至少不会将我逐出大门的?”
从李商隐的话里,张威能够明确的感受到李商隐心中还是想求令狐绹。
与其转弯抹角的求人,还不如直接请令狐绹出面的好。
其实李商隐跟令狐绹之间多少还是有些旧感情的,当年二人曾一起游学过,虽然令狐绹比李商隐年长将近二十岁,但二人毕竟是有些交情的,更何况还是年轻时候的交情。
既然李商隐打算找令狐绹帮忙,作为好友的温庭筠当然不能再阻止了,于是三人继续吃饭,喝酒,商量事。
说着说着,这目标有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李商隐对温庭筠道:“温兄,我这次回到长安,听说了一些逸闻趣事,其中就有关于你的。”
温庭筠不由得抬起头望着李商隐,“你这才回来几天,怎么就听说了关于我的事情,说来听听。”
“我可听说了,温兄博学多才,经常跟令狐滈等人一起唱和,不知可有此事?”
文人就是酸腐。
说话都是拐弯抹角的。
张威知道李商隐其实是想请温庭筠利用跟令狐滈的关系帮他出面跟令狐府上通融通融,但这话又不好直说,于是便故意拐弯抹角的这样说道。
温庭筠听罢,脸色稍稍一红,“确有此事,不过上次为了张威贤弟的事情,我跟令狐滈处的关系也有些微妙了。”
这个时候的温庭筠真的不想帮李商隐出面跟令狐滈说话,当然也不能帮李商隐。这是有原因的,一方面这令狐府的门实在是太难进了,为了张威的事情,他差点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门人打了;另一方面,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明年他要参加科考,到时候少不了请令狐滈帮忙。
对于令狐滈来说,温庭筠无非就是一个酒宴上吟诗作词的文人而已,人家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帮你呢?
所以还是少用为好,也为今后在关键时候用的时候打点基础。
“为了张贤弟的事情,张贤弟有什么事?”李商隐当然想请温庭筠给他帮忙。这么多年不在长安,突然之间出现在令狐府上,人家也会觉着意外的。
如果能够有人替自己搭桥,这事情就好办多了。而温庭筠又是令狐滈的好友,如此现成的人选放在这里,他岂能轻易放手?
温庭筠看了一眼张威,欲言又止。
眼看着这些酸腐文人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张威直接的说道:“李兄,这么跟你说。我张威能够有今天这样的差事,原本就是温兄请求令狐滈后,人家才给我的。这才过了几天,让他再次求令狐滈,这不是明摆着给他难堪吗?”
为了温庭筠的面子,张威没有说温庭筠在令狐府门前遭到门人羞辱的事情。
张威继续道:“再说了,明年温兄还要参加科考,到时候少不了求令狐父子,为了不使他难堪,也为了温兄的前程,你还是另求他人吧。”
张威的话很明确的告诉李商隐,就温庭筠的能力能够给自己办这样的事情已经很不错了,要想让他出面帮你讨要官职。
这事情实在是太大了,他拿不下来。
再说了温庭筠就令狐滈这么一个能够帮上忙的朋友,你现在把人家用干用尽了,今后温庭筠自己真的有事,还有脸再求人家吗?
其实李商隐也不想想,温庭筠一个连进士都没考上的人,连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了,哪里有能力解决你的事情呢?更何况你这事情还是为了当官。
李商隐多少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既如此,那我就不麻烦温兄了。”随后李商隐叹息一声,“哎---,想这长安之大竟没有我可以依托之人啦!”
这话明显就有些发恼骚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