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对于那些世子、才子的爱美之心和爱好兴趣，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任其自由发展。他们今后的生灭、富贵都由他们自己把握，怨不得他人。

    在他制定的各项皇朝民事福利制度当中，该属于他们的，他们会拥有。不该属于他们的，皇朝也不会因为他们早年的挥霍，导致家道败落穷困潦倒而特意去捐助他们。

    他想着，既然要给予别人自由，那么就必须要给予别人自主选择的权利。若是自己以权势查封这种类似青楼的地方，那岂不是剥夺了别人的选择权利？

    “茫茫天道循环路，滚滚红尘凝道心。万般诸法皆虚妄，清修自身方为真！”他低声吟唱了一句，然后转过头，不再关注这个卖艺不卖身的凌烟阁任何情况，直朝着斜对面那个新隆客栈方向走去。

    就在他刚刚转身离去的瞬间，在他后面有一个约莫二十一二岁的年轻人开口叫住了他。

    此人作读书人装扮，手持纸扇，眉清目秀，一尘不染。似乎家有小财，似乎有点墨水，像是个有品德的小少爷人物。

    “前面那位仁兄请留步，请留步。刚刚小弟听仁兄吟出的句子，似乎颇为深奥，不知此句子出自何处？是哪位名家所创？”

    “咦？”

    王莽听到发问，停下脚步，扭转了头颅，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询问道：“敢问你是和我说话么？”

    “正是！”年轻人抱拳笑道：“请恕小弟唐突，不知仁兄贵姓？小弟扬州人士，名叫金子波。一年前随祖父来此定居。小弟刚刚见仁兄驻足凌烟阁门口，似乎想进去，又不想进去。之后又吟唱一句子，宛如斩断欲望杂念，令人心旷神怡。小弟觉得十分新奇，才特有一问，还望仁兄勿怪。”

    “原来如此！”王莽答道：“我免贵姓王，至于刚刚那首句子，乃是我一时胡言罢了，并非出自名家，上不得台面。倒是不知金兄你来此有何事情？莫非也想去凌烟阁一观？小弟常听人说此处乐趣无穷，里面有不少才艺佳人不可方物，端的是一处人间之天堂。”

    “不，不，不，小弟并无此爱好。小弟此来，只不过是随性到处游玩而已。”

    金子波的脸上毫不掩饰露出了对凌烟阁深深的厌恶表情，似乎十分瞧不起这种风月场所。

    “王兄，这凌烟阁只不过是一处污浊之地，专门乱人心智，败坏道德，使人沉沦欲海，忘却天下大事。哪里还是什么人间天堂。”

    王莽一听这话，心里暗自发笑，“哦？金兄何出此言？”

    金子波答道：“世人都有爱美之心，这乃人之常情。然而，此爱美非彼爱美。这个凌烟阁专门收容佳丽，以供他人玩弄享乐，致使他人玩物丧志，堕落欲海，有此可见此处并非善地。

    现今天下不稳，众所周之。可王兄你看看。这些饱读十年苦书的人，竟然不想着为国出力，却来此消遣，荒废光阴。若是没有这种地方，那岂不是可以断了这些人的欲望，从而使得这些人能够为国出力？”

    “呵呵，原来是个愤青啊。”王莽自肚里寻思了片刻。摇头道：“金兄此言差矣，人生在世，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和追求，我们作为外人，岂能去干涉？天地初开，混沌衍生，有阴必有阳，有善必有恶，此乃大道。

    金兄何不想想，若是此处没有凌烟阁存在，那么此处又岂能有如此繁华之景象？若是这里不繁华，那么其他普通农家岂能在这里摆摊营生贴补家用？

    你说这些世子、才子因为欲望从而堕落。那你何不想想，正是因为他们的堕落，才使得其他人有了生存的可能？我们不能因为狼吃了羊就说狼狠毒。因为狼不吃羊，狼就要饿死。至于报效国家，这乃是一个体制问题。

    有的人愿意为国奉献，从而获得无上荣耀，名传千古。有的人不愿为国奉献，只愿自身潇洒一生，从而导致无名无利，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罢了。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每个人有每个人应有的自主选择权，外人不能去干涉，否则就是假仁假义。我们能做的，只是在每个人降生之后，进行一个良好教育引导。给他一个乐观、积极向上的环境，等他成年之后，让他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选择自己的道路。”

    “噗嗤…”

    金子波哑然失笑，他对于王莽反驳自己的观点，不仅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似乎觉得王莽这一套说法很有趣，很独特。

    他带着一双发亮的眼睛仔细打量了王莽一眼，兴趣十足。

    “王兄，你这话倒是很有意思。敢问王兄，你刚刚驻足徘徊在凌烟阁门口是为何故？莫非王兄对那里也心生向往？想同那些佳丽共饮一杯，把酒卧粉账，共赴巫山雨？若是这样，王兄刚刚为何不进去，反而要转身离开？”

    王莽笑道：“我家已有爱妻，岂会来这里消遣？我刚刚之所以驻足停留，只是一时被里面的美妙歌曲所吸引。同时也在考虑这种地方到底是好还是坏，该不该要取缔禁止。

    后来我考虑清楚了，这个地方说不上是好还是坏，更谈不上取缔禁止。一切都需要看各人的爱好和选择。”

    “原来如此！看来兄之想法乃是求同存异，一切存在皆有道理。保持绝对自由，不干涉他人主张。”金子波点头道：“此番和王兄一叙，小弟倒也受益良多。的确，我们身为外人，是没有资格过问他们的事情，

    能够过问他们事情的，只有他们的亲人和好友。王兄，不知你可否有时间？前面那处新隆客栈倒也不错，小弟祖父也入了一点小资在内，算是小半个主人。若是王兄肯赏脸，不如我们进去小酌一杯，也好让小弟尽尽地主之谊？”

    “哦？你祖父竟然入了一点小资在这个新隆客栈？”

    王莽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巧了，脸色颇有些怪异，因为他乃是这个新隆客栈最大的股东，是幕后大老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