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就剩下了赵晟一人,看着父亲面如死灰痛苦不堪的样子,赵晟也是心如刀绞。
“晟儿!”赵翮突然张口,勉强挤出两个字来。
“是!儿臣在这里!”赵晟见父亲紧闭双眼,面色十分痛苦,连忙上前握住父亲的双手,附耳细听。
“答应我,”赵翮喘着粗气,说话已经是十分勉强,“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做悖逆的事情。我们是太祖皇帝儿子的嫡系后裔,必须世世代代效忠大徐。万万不可做谋反谋逆的举动啊。”
赵晟其实心里已经在默默地思考着如何对付皇帝了,可心事被父亲猜出,又不忍心违逆他的意思。
“晟儿!”赵翮见儿子没有马上答应,又焦急地催促着,“我就是担心你会做蠢事啊……”
“父王,”赵晟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只能勉强应承下来,“我答应你,终我此生也要扶保大徐,绝不会谋逆!”
殿外
“给王爷的药都煎好了吗?”蒋老一出门就问一旁的丫鬟。
“药已经煎上了。不过明日就吃完了,还需要再买。”
“嗯,”蒋老沉吟了一下,对丫鬟吩咐道“告诉思言,让他去长安城里叫杨神医来看看吧。”说完,便走向了远处的付有等人。
见蒋老出来,付有和俞思圆也连忙迎了上去。
“王爷现在睡了,明天再来吧。”蒋老拉着二人离开了殿门,“哦,对了,关于新军的任免,王爷已经决定了,东西两军就由你们来当军司马。”
听了蒋老的话,付有和俞思圆二人都沉默不语。他们既感激赵翮病重时还能举荐自己,又感叹现在也不是高兴的时候。
“你们听着,王爷既然举荐了你们,那来日皇上必定会召见你们,即便不是皇上,太尉或者大将军也会召见你们。他们必定会安插各类亲信进来,到时候你们就这么说……”蒋老把手一招,附耳密语起来。
长安太师府
虽然随着皇帝驾临长安也有十来天了,但是长安毕竟荒废了有一百多年,曾经的帝国首都虽然还保留着一些旧宫殿,但大多破旧不堪。更多的宫殿和曾经的王侯府邸早已被被民间占据。
一百多年复杂的交易分割让收回这些地产已经变得不大可能。作为朝廷之首,担任丞相重任的江迢也只能忍痛自掏腰包,从长安豪绅手里买下一座府邸作为丞相府日常运转的所在。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次随徐皇来长安的朝廷机构并不多。除了江迢兼任的丞相府之外,就只有曾贺生的太尉府和胡太傅兼任的司空府一起到了长安。
毕竟不是每个官员都有钱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城里买宅子却用作公务的。除了三公之外,太子、九卿和其余朝廷机构都照旧在洛阳办公。只能是累死沿途的驿差罢了。
江富贵是江府的大管家,管理一个上百人口的府邸就已经够麻烦的了,此刻虽然没有很多奴仆跟来长安,但府邸里陡然增加了上百名朝廷命官,还得负责他们的日常吃喝拉撒,让他头疼不已。
“富总管,太师请你过去呢。”一个身着灰衣的青年小厮恭顺地请他过去。
“太师找我何事?”听说江迢找他,江富贵不敢怠慢,提起长摆就往后院跑去。
“我也不知道,只不过太师看起来似乎颇为高兴。”小厮边回话,边也跟着一路小跑。
“知道了,你先去吧。”江富贵一句话就打发了小厮。
跨过了前后院的门槛,江富贵就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比起前院嘈杂拥挤和永远办不完的公事,清净优雅的后院简直就是仙境。
穿过重重门户,后院的最核心处是一座花园。花园四周种满了竹林和各类奇花异草,起到了隔绝内外的作用。而江迢日常的起居,就是在这座花园中心的书斋。
沿着弯曲的鹅卵石小路,江富贵穿过竹林还要绕过一座不小的池塘才来到书斋,只见书斋门口悬着“春昼斋”的匾额。
“是富贵吗?”一个慵懒的老年男子的声音从书斋背后传出。
“是,听说周锐儿说,主公唤我有事。”江富贵闻言立刻站住脚,丝毫不敢有所僭越。
“嗯,你过来吧。”
江富贵不敢从书斋直接穿过去,只能从墙外绕行。沿着雪白的墙壁和朱红色的栏杆,江富贵终于见到了江迢。
“富贵,前院那些人都安顿好了吗?”只见江迢面前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正在给他斟酒夹菜,捏腰捶腿。
可江富贵哪里敢乱看,低着头恭顺的答道“大部分人都分到了两人一间,就是有几个人只能三四人一间。办公间也不太够。”
“呵呵,这一项你也辛苦了。去,给富贵斟杯酒。”指令那个女孩给江富贵也倒了杯酒,江迢笑眯眯地看着他喝了下去。
“你也不用担心。告诉你个好消息,陛下今天特地拨了款划地给官吏们居住。”江迢又享受了一颗葡萄,乐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建章宫的工程已经大好了,陛下不日即将搬过去。以后未央宫的大部分殿宇都可以空出来,用作公务。我们前院留几个跑腿的就行了,其他人你都安排一下,搬去未央宫吧。”
听到这个消息,江富贵激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陛下圣德,太师仁慈,属下们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呵呵,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喊你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江迢乐呵呵指着小姑娘,“这是我新买的丫头,叫……好像叫婉儿,也是老夫的同乡。”
说到同乡,江迢还有些伤感,“你给安排一下,看看长安城里哪家乐坊最好,她的歌喉可是天然玉成,仙气袭人啊。你可得找最好的师傅教她,这个人我有重用。”
见江迢如此郑重,江富贵也不敢马虎,连忙打包票说自己来搞定。
“嗯,这件事也只有你去办我才放心。”江迢逐渐收起了笑容,“你去把伯南(曾贺生)叫来。记住,你自己一个人去,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