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张俭、何伯与太史慈一家五人被围在茅屋前,其中地上横躺着两个黄巾信徒的死尸,正在淌着血。
那张俭手持长剑,剑刃上沾着血,不断挥扫、刺击。
身边何伯、太史慈的父亲二人分别拿着竹担和柴刀抵挡着十来名黄巾信徒的进攻,何伯跟张家一辈子,年轻的时候也跟张俭一起学过一些棍棒防身之术。
而那太史慈的父亲挥砍的柴刀,却使用短戟的套路,武艺却是三人中最好的。
三人背后一个妇人拉着一个七岁少年不让其上前,少年怒着双目,一直挣扎的要向前冲,手里紧握菜刀,一副要上前帮忙厮杀的样子,这正是朱魁教了不久的太史慈。
场面对张俭等人来说是岌岌可危,十几名黄巾大汉挥舞着大刀,你来我往这围杀,还好那马元义像是要活捉,下令不准杀人,束手之下,张俭才看得机会得手杀了两人。
三人相互的配合下,倒是勉勉强强将身后妇人小孩暂时护住。
这时一名黄巾大汉明显发现身后两人是弱点,乘着张俭他们没有注意,一下窜到太史慈与太史慈母亲面前,挥刀欲挟持。
此刻朱魁刚刚赶到,见状,顿时也顾不得思考对策或者其他,大喊一声:“住手!”同时,手也没停,拔出腰间的龙鳞匕,后伸,握紧,一个大前跨步,腰手背同时用力,猛的飞掷而出。
太史慈少而英勇,危急之下,不退反进,小手猛的一抖,震开了母亲拉扯自己的双手,护在母亲生前,反杀回去,娇喊着:“嗨!朱大哥说过,男儿当杀人!”
一副有你无我的狠态,将那黄巾大汉一下吓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少年,一瞬间脑子愣了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两道银光一前一后袭来,却没发出一声惨叫。
太史慈那一刀,弯月一般,弧切而过,将那黄巾大汉的持刀的手臂连骨带肉,砍的飞离出去。而他身后有一匕首透背直入心脏,瞬间结束了他的生命,这才让他一句惨叫都没发出。
黄巾大汉轰然倒下,一时场面顿时停顿下来,双方一同暂时罢手。
朱魁换了口气息,收回投掷匕首后的姿势,站直了起来,抖了抖衣裳,冷冷的看着马元义等人,一步一步,缓缓而沉稳,来到张俭面前,行了一礼:“老师!”
张俭持着血剑,侧头看了看后边马元义,有些责怪的说道:“没看清形势?为何非要搅进来?陷入死局,不知能逃一个算一个?”
“太史弟生死关头,老师遭受围攻,哪怕是死,弟子亦无法做到袖手旁观。”朱魁摇头说道。
“哎!”张俭叹息一声,大感自己又一次无辜牵连了自己的学生。
接着朱魁对何伯询问了一声,见他没事,转到后边,又从黄巾大汉的尸体上,抽出匕首,站了起来,一脸的歉意对太史慈一家说道:“太史大叔,真是对不起,本想在你家借宿一晚,明日一早就走,没想到连累了你们,小子真是过不去。”
太史慈父亲说道:“虽然小兄弟收了柴火才教我儿识字,但已算有师徒之实,我一家虽小民,但也不是自私无礼之人,张老先生来找,我一家理应招待。”
“爹爹说得对,朱大哥,你不是说过“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读圣贤书,所学何事,不过求仁而得仁,庶几无愧也!”太史慈随口将讲解《论语》《孟子》时,说过的释义给背了出来。
张俭听得两眼发光,心中大喜,不想自己的这名小弟子,不仅对孔孟之道做出如此精辟的释义,更是教了个聪明的徒孙,要不是此刻还有强敌在侧,他真想仰天大笑的称赞。
倒是不远处的马元义,从手下众中走了出来,拍手给直言赞道:“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上次与你失之交臂,却是马某眼拙了。”
“不过小兄弟真让人意外,与众不同,小小年纪就能对对孔孟做出如此精辟的解释,投身儒家真是太可惜了。”
朱魁听到马元义的赞赏,回过身来,将手中龙鳞匕倒持着,收入袖中,微笑着说道:“元义先生缪赞了,最近高邮县里大传我师藏身梅花山庄的消息是你散播的吧,好手段,蛊惑那些县兵和赏金游侠打头阵,满山寻找,逼的我师徒三人连夜出走,而后在我三人以为摆脱山上那批人后,必然警惕之心大松,你们就可轻易的将我们截下、围住。我说可对?”
“只是不知你这般算计,围住我师徒三人,所为何来?”
马元义既然愿意双方停手,扯扯皮,胡聊一番,他自然希望扯的越慢越好,虽然已经听到赵姓青年他们的猜测过缘由,心中已有数,但能争取多少时间算多少,好有机会思考对策,来破解眼前危局。
“小兄弟不仅对孔孟之道有独特解释,还才思敏捷,这么几下就猜出马某所做所为,佩服!佩服!”马元朗声笑着。随后再一次看向张俭,拱手行礼说道:“刚刚马某已经跟元节先生(张俭的字)说了,吾师欲请先生去冀州一聚,好与先生探讨学问。”
朱魁一听,果然与那赵、吴两青年猜测的一样。
“哼!”张俭冷哼一声,便道:“你们太平道这些人,名为符水救民,却暗地不断收刮信徒财物,欺民害民,你们意欲何在?当老夫毫不知情么?老夫虽被宦官陷害逃亡,但也不会因此去报复大汉天下,加入你们这群反贼妖道一起,意图颠覆朝廷。”
“要不是那群宦官蒙蔽圣听,朝廷早就全国缉拿尔等,岂容你们逍遥至今,今夜,老夫就是死,也不会跟你走。”
张俭厉声喝骂,显然士族党人们早已发现太平道的反意,也有大臣上书灵帝,可惜灵帝登位初期,朝廷为权利争斗不休,后两年十常侍得势,收了太平道的贿赂,为张角辩护,让灵帝觉得这是民间的一个流民团体,主旨是教人向善做好事,挺好的教派。
这些上书状告,自然成了无用功
儒生善骂,骂起来天昏地暗,马元义听得不由心中火起,心底一下烦躁起来,单手一伸,其属下应命将其佩剑递过,紧了紧,慢慢拔了起来,他要亲自出手。
锵!的出鞘之声,马元义一瞬间展现出来那种气度,一下从文士变成了满手人命的绿林游侠,使人一看就觉是武艺高强之辈,这让朱魁等众人的心揪了起来,起了拼命的心思,众人紧紧聚在一起,收紧防卫圈,朱魁静静的对身后人说着:“待会我们等那马元义靠近以后,一起出手,先将他杀死,只要此人一死,剩余黄巾信徒不足为虑。”
马元义缓缓的走着,他心里其实对张角“请”张俭之类的名士去冀州,这一举措并不赞同,他脑中有很深的门户之见,要不就建立纯道士的神权国家,要么就做出尘道士,逍遥游戏天下间。
前些时候,师伯于吉不看好神国政权,如今这儒生的谩骂,更是警醒了自己,神国政权是否真没成功的可能,突然间马元义又重新拾那收朱魁为弟子的心思,自己已经和老师张角已经泥土深陷,是退步出来的,但自己一身所说,希望有个衣钵弟子,可以传承自己的一生所学,而不是泯于历史之中,如此朱魁一系列的表现,让他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
停下脚步,马元义又将长剑给收了起来,交给手下,负手说道:“小兄弟,我可以放你老师他们走。”
“什么?”朱魁等人十分不解,马元义会将煮熟的鸭子,这么白白放掉,问道:“元义先生,怕是不会毫无条件吧。”马元义说出这般话,肯定不会无故放矢,有某种目的。
“那是自然,我只要小兄弟你一人跟我走,那我便放了你老师他们。”
朱魁一愣,这马元义要自己干嘛?怎么突然转而要自己跟他走,不要老师了,他心中不解,暗暗想着,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怎么,小兄弟不愿舍身取义么?方才你身后那另一名小兄弟还说,你教他如何求仁得仁,该不会你只会光说不做吧?”马元义讽刺着说道。
“休要听他胡言!为师已经活一大辈子,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待会我会尽力给你拖住,你直接突围离开。”旁边张俭训道,他是刚强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要听他的话,我们都不怕死。”一旁的太史慈与家人三个,眼神交流一番,也是反对。
而那何伯更是什么话也不花,只是搭着他的肩膀,摇着头,不让他上前。
马元义静静看着面前诸人在那商量着,面带笑容,也不着急,他知道朱魁年纪虽小,却很聪明,也很有主见,而那越聪明的人,越能想清其中关碍与得失,会答应跟他走的。
果然,与他猜想的一样,朱魁心中细细思量一番,虽然不知道马元义为何突然转而找上了自己,难道自己有什么地方是值得对方利用的,自己身份低微,哪怕带着张俭弟子名头,也毫无用处。
跟他走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大不了以后再找机会逃跑好了,现下这是最好的结局。
“好,我跟你走。”朱魁理清思绪后,毫不后悔的铮铮说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