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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节 旧史秘闻 辰将染疫
    一个月后,南荣鸣潇出使北尧,意在封山。

    一别三年,北尧变了样,昔日的尧王也变了样。

    唯一不变的是,北尧皇家禁卫军的气势。

    南衍近些年来也开始强兵,虽收效甚微,但南荣鸣潇也习惯了军人的狼性,不再畏惧。

    霓莺殿,歌舞升平,四下的气氛却显得诡异而沉闷。

    跟随南荣鸣潇一道出使的卢妃姐妹,见他迟迟不提封山事宜,终于忍不住要代为开口。

    哪知尧王端酒迎上,抢声道,“接风为上,诸事改日再议。”

    南荣鸣潇错愕抬头,迎上尧王意味深长的目光。

    他心里犯了嘀咕,莫不是尧王执意不愿南衍封山?

    宴后,尧王屏退左右,只带南荣鸣潇一人观赏后花园。

    一路上,南荣鸣潇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尧王说着那些看似无关痛痒的过往。

    那些事,看似轻松,但真要南荣鸣潇面对,恐怕他只会手足无措。

    依稀花瓣,迎风洒落。

    空气中,莫名弥漫着悲伤。

    “值得么?”

    南荣鸣潇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尧王坚韧的目光转为阴郁。

    他抬手指向宜政殿的方向,“当你坐上那张椅子的时候,它只会告诉你两个字,不够。”

    “告诉我们不够的,是王座,是国家,还是我们自己?”南荣鸣潇轻轻地笑,“哥哥可知道,魔婴是为什么而存在的?”

    尧王诛君,三国覆灭,南衍举国震惊。

    南荣鸣潇出使前,查阅南衍尘封多年的秘闻史册,终于得知魔婴和黑火石之间不为人知的纽带。

    神造大地,以水晶棺、黑火石、魔婴、帝王互为牵制。

    水晶棺乃一方国土,孕育魔婴。婴承天意,建诸国,辅明君。

    然帝王易得,贤王难求。

    王被控,则失道,失道则国力衰亡。

    若魔婴在世三百年,无贤王可助,则婴死国覆。直至水晶棺孕育出新的魔婴,再建新国。

    反之,魔婴遇贤王,使国家得百年昌盛,便能获得足够的力量,驾驭他国。

    百年方得一国之力,却很少有王能待百年。

    人性贪婪,魔性亦然。

    黑火石,便是为了约束各国膨胀野心而存在的。

    只有黑火石,能毁灭孕育魔婴的水晶棺,颠覆一方国土。

    魔婴死后,十二年空寂。其间无他国魔婴接管,则天灾不断。水晶棺毁灭,则国土不存。

    邻国逢此难,必殃及本国,除非有天然屏障阻隔。北尧此次幸免于难,便是拜白麋山所赐。

    若一而再的重蹈覆辙,这片土地逐一被天灾吞噬。最后所剩的国家也将是单兵孤城,难逃消亡的命运。

    魔婴为保护水晶棺,对黑火石的秘密,守口如瓶。若非贤王,只会将黑火石用作武器,最终被瘟疫荼毒,自取灭亡。

    正因如此,各国历代贤王都将黑火石列为禁品,也从不对外透露黑火石所在地。

    南荣鸣潇正是得知这些,才决意封山。在他看来,现在的北尧已是病入膏肓。

    可他从尧王的眼神中得知,尧王并未打算因此放弃黑火石。

    “百年孤寂,光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孤的天蟒卫,何以待百年得见黑蟒凌空!”

    “哥哥,北尧的国旗是天蟒旗。”

    南荣鸣潇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尧王心口。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里只剩了一面黑蟒旗?

    “陛下!”

    屈候义远远跑来,未及行礼便遭来一通呵斥。

    “孤不是下过禁令,不许叨扰么?”

    屈候义匆忙跪地,“末将该死,可是辰将军......”

    “你说谁?!”

    “薄奚辰将军回来了,陛下。”

    修鱼寿轻促的呼吸,就听魔婴在耳畔悠悠出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也是来劝孤封山的么......’

    魔婴没再应声,修鱼寿深深闭上眼睛。

    南荣鸣潇瞥见修鱼寿脸色,笑道,“辰将军多年在外,此次回来必有要事。你我来日方长,可改日再叙。”

    修鱼寿不再迟疑,“摆驾弓书殿。”

    屈候义见状,忙对修鱼寿几句耳语。

    修鱼寿脸色大变,疾步离去。

    琉璃宫,天尧皇宫中最为偏僻的行宫,荒废已久鲜有人迹。

    修鱼寿几乎是一步一顿,踌躇入内。

    剧烈的呛咳,声声揪心。无力的喘息,声声不忍。

    若不是一袭都统铠甲,修鱼寿几乎认不住面前这个异常憔悴的男人。

    “辰将军,陛下来了。”屈候义上前,轻声通报。

    不到三年的时间,薄奚辰的将军神奕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被伤病折磨已久的苟延残喘。

    修鱼寿刚想近前,却见他挣扎着翻过身,伏倒在地。

    “不......陛下......会传染......”

    修鱼寿一眼瞟见郊尹涵,不禁低喝,“愣着干什么?传御医!”

    “陛下!”郊尹涵不禁泪如雨下,“这是黑火石带来的瘟疫,无人能治。”

    “不......不,茹彺秋呢?传予王!”

    “不!”屈候义刚转过身,就被薄奚辰奋力扯住,“芗城......不能......让她知道......”

    薄奚辰几声剧咳,带着满口鲜血喘息道,“臣......只是想......最后......再见陛下一面......”

    修鱼寿一个踉跄,定定地看着薄奚辰手脚并用的拼命站起身,双手颤颤巍巍的擦干血渍,戴上头盔。

    修鱼寿心如刀绞,“你这是干什么......”

    薄奚辰身子一歪,单膝跪地,“请......陛下受......臣最后......一拜!”

    这一幕,让修鱼寿想起五年前,赤乐郡营帐初见薄奚辰。痛失黎关的他带着一身的伤,双膝着地请罪,悲泣涟涟。

    “辰将军......”

    那些年,依稀容颜依旧。

    “今天是陛下大喜的日子,臣想求个恩典沾个喜气,恳请陛下赐婚!”

    他为北尧,纳茹彺秋为妻,邪笑带醉。

    “当日辛幼城,末将九死一生。今日即便想死,阎王也不见得会收。”

    他为堤防水灾,亲赴骞人,清爽毅然。

    “末将......只是没到......危在旦夕的地步......不动真格的,岂能瞒过诸多眼线......”

    骞人贪腐官吏无一漏网,他带病之身却智勇无双。

    如今,他回来,只是想见尧王最后一面。

    “辰将军!”

    郊尹涵一声惊呼,修鱼寿愕然回神。就见薄奚辰口唇沾血,昏倒在地。

    “有一个人......有一个人,一定可以救他!”

    修鱼寿传令备马,带着薄奚辰直奔宫外。

    厉风过耳,夹着修鱼寿黯哑的命令。

    “薄奚辰,孤不准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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