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转眼已是义熙十四年的十一月底了。
刘义真在赫连勃勃撤回河套之后,为稳定关中所做的三件事,皆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其中关于立碑之事,根据留在长安城中的几位钦天监官员的推算,就在这义熙十四年的十一月最后一天,为大吉之日,诸事皆宜。
这一日,天气晴朗,整个关中大地,皆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中。
刘义真亦是早早起床,在柳月娥和几名侍女的服侍下,穿上了只有在重大庆典,才会穿着的冕服,头戴三梁冠,腰围金扣玉带,脚踩丝质步云履。
而此时,卫将军府的大堂,一身戎装,甲胄鲜明的右将军朱龄石,和一袭绯袍,头戴两梁冠的卫将军府长史王修,各自领着长安城文武两班大臣,齐齐的站在卫将军府大堂内。
“长安公到...”
随着许久的一阵唱喝,一袭大红色冕服的刘义真,在许久和刘乞的陪护下,从将军府大堂的偏厅,大步进了大堂。
一进大堂,文武两班大臣在朱龄石和王修的率领下,皆是恭敬的朝着刘义真行礼道:“参见长安公。”
一时间,众大臣的声音,震耳欲聋,也让站在翘头案前的刘义真,心潮澎湃。
只见刘义真挥了挥衣袖,大声说道:“诸位同僚,免礼!”
“谢长安公!”
“诸位同僚...”
刘义真扫了眼底下的两班大臣,神色肃然的说道:“今日,是我'关中英雄纪念碑'的揭幕之日。上面记载了,自池阳之战,凤翔之战以来,为了守卫关中;而不幸牺牲在战场上的将士们的名字,籍贯和事迹。”
“望诸位同僚,与寡人一道前往御街,为‘关中英雄纪念碑’揭幕。”
“诺!”
一时间,朱龄石,王修领着长安的文武两班大臣,跟在刘义真身后,浩浩荡荡的朝着未央宫前的御街走去。
而此时的长安城,也早已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自卫将军府,一直到御街中央的‘关中英雄纪念碑’前,那宽阔的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无数的长安居民。
他们都是为了一睹‘关中英雄纪念碑’揭幕的盛况。
一路行到御街中央。
望着矗立在中央大街上,那足有两丈于高,用黄布遮盖,下面是高达丈余的大理石台基。再听着四周长安百姓的欢呼声,刘义真嘴角翘起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弧度。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自打朱龄石开始选址前,他就已经命手下的心腹,在长安城的大小酒馆和人群比较密集的地方,歌功颂扬池阳之战,和凤翔之战。并大肆宣扬,刘裕和自己在关中的功绩,以此来博得关中百姓的信任。
刘义真心中清楚,在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国家认同感,大家都是聚族而居,要不然也不会出现所谓的郡姓大族。
只有让百姓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他们才会聚集在你的身旁。不然他们管你是谁,反正天子轮流做,换个皇帝,他们照样过他们的生活,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影响。
所以最终刘义真经过深思熟虑后,选择了这个以立碑的方式,来大肆的收买人心。
中国人,自古就是以史为鉴,信奉祖宗。如果能将战死之人的名字,铭刻在那高高的石碑上,并由朝廷出面祭祀。这样荣耀千秋,荫及子孙的事情,谁不想。
“咚...咚...咚”
大鼓响起,将刘义真的思绪拉回,看看天时,祭祀开始了。
而随着鼓声的响起,原本还嘈杂的人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上三牲,玉帛...”
随着主持此次揭幕大典的王修的声音响起。
数名军士抬着,分别乘着,马,牛,羊的器具,摆到了黄布覆盖着的石碑前的祭台上。那供桌后,还有燃着熊熊烈火的大鼎。
而后,又有几名士兵,托举着放有玉质礼器的圭壁和币帛,轻轻的放在另一侧的供桌上。
“读祭文...”
随着王修高声的唱喝,站在最前列的刘义真知道,该自己了。
站在祭台前,看着绢帛上密密麻麻的祭文,心里一阵叫苦。
祭文本是他写的,读起来也容易,可王修看了斟酌之后,非说不行,得改。这不就改成这样了。
只是没办法,硬着头皮也得念。
“自三皇伊始,五帝定论。中国之地,民生富足,百姓安居。然,四方蛮夷,妒中国之地,古来征战不止......今日之时,更有匈奴蛮夷,欺吾关中之地,致使生灵涂炭......”
“然,吾关中子弟,无所畏惧,以血肉之躯,驱逐匈奴,还得关中太平。今日,吾关中百姓,共聚长安,为铭记牺牲将士之功绩,故以立碑而祭之,千秋万载,莫失莫忘。尚飨!”
“默...祭...”
等着刘义真刚刚念完,王修拖得长长的唱喝声再次响起。
离世,不论官民,将士,皆是低头默祭,以慰忠魂。
默祭之后,几名祭祀官,庖丁解牛般,将马,牛,羊放血宰杀,解刨。而后又将三牲的肉和内脏投入熊熊烈火的大鼎中,又将玉帛投入大鼎中,整个祭祀之礼才算完成。
最后便是揭幕。
等着刘义真和朱龄石,一同将那裹挟在两丈余高的石碑上的黄布揭开之时,整个人群中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看着在那阳光照耀下,灼灼生辉的,关中英雄纪念碑,这七个烫金大字,刘义真嘴角再次微微一翘。
他要的效果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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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天的刘义真,晚上又在将军府宴请长安各界人士,还做了长时间的发言,一直到夜深人静,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暖阁。
一进暖阁,刘义真便四仰八叉的躺在胡榻上,还是柳月娥招呼着几名侍女,伺候着将刘义真身上的冕服换下的。
看着刘义真满心疲惫的样子,柳月娥甚是心疼,便有些不解的问道:“小郎君为何要如此做?还弄得自己如此疲惫?”
浑身都有些酸痛的刘义真,半闭着眼看了看嘟着嘴的柳月娥,有些疲惫的笑了笑,道:“来帮寡人捏捏肩。”
“哦...!”
坐直了身子,享受着柳月娥的按摩,刘义真轻声道:“不做不行,这关中是寡人安身立命所在,是寡人的根本,寡人必须笼络关中百姓的心。”
“寡人也知道,这立碑之事,不少士人不能理解,实际上也不同意。但寡人得做,因为留给寡人的时间不多,有些迫不得已呀!”
“小郎君说的有些言重了,您是关中的统帅。怎会时间不多,还迫不得已了?”
柳月娥心中满是疑惑的问道。
“呵呵...”刘义真笑了笑,只是享受着柳月娥的按摩,却没有回答柳月娥的问题。
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