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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雨天路难行
    在家呆了几天,很快曲森要迎接一个新的挑战,周末老爸老妈准备请一众亲戚、朋友们到家里吃饭。
    南方的风俗不清楚,在北方各家一直有个习俗,就是在家里子女上大学或者找到好工作的时候会请客,摆上几桌。
    曲森考上大专的时候,因为老爸十分不满意,这顿饭就没请。当兵临走的时候也只是请了几个亲戚到家简单的吃了一顿。
    不过这次不同了,原本打算只摆两桌,可是算来算去发现要请的人两桌好像远远不够。而且一些原本没打算邀请的关系远一些的亲戚们知道后,也纷纷打电话表示要过来。这样一来就只能定饭店了。
    曲森二叔知道后马上联系了一个朋友开的饭店,于是场地顺利的得到了落实。
    虽然邀请的名单被再三精简,可开席的时候还是摆了满满的六大桌。
    时间正值八月末,是家里有孩子将要上大学的家庭,请客的高峰时段。曲森家请客的时候,饭店里还有两家同时在宴请亲朋。
    因为是为了同一件事请客,三家的家长还互相串了一下敬酒。说声恭喜的同时,也打听一下对方的孩子上的什么学校,好在心里对比一下。
    另外请客的两家,一家的孩子考上了浙大,一家的孩子上的是上海交大,都是在国内响当当的学府。可当听说曲森上的是那所知名的部队信息工程大学后,还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虽然三所大学说不上哪个好,哪个坏,但部队院校毕业后马上就会成为军官。而其它两所大学无论学校怎么样,孩子毕业后都要自己找工作。
    虽然孩子成绩好,可能会进入那些世界五百强,亚洲五百强的企业,但毕竟现在还是个未知数,相比之下差距一下就出来了。
    在串桌的两家说完恭喜的话离开后,亲朋们的恭喜声随之而来。曲森免不了在接受恭喜的时候被灌上两杯。
    要是在以前,曲森老妈是绝对不会允许儿子喝这么多酒的。可是此时,老妈只是在一边笑看着,趁众人敬酒的间隙给儿子夹上几口菜压压酒劲儿。
    北方人喝酒都很猛,宴席进行了没多久,在场的亲朋们便有些微熏,说话交谈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起来。这时候曲森的一个叔伯,四叔家的婶子悄悄的坐到曲森身边。
    小声问:“小森啊,你跟婶子说说,你在部队整的什么关系弄到的名额。你表弟还在读大专呢,到时候不行也送到部队,都是亲戚你帮他想想办法呗。”
    这位叔伯四叔家的儿子读的是市里的体校,各体育项目全国优秀的种子不知道有多少,一所学校中能出成绩的简直是凤毛麟角。所以这位婶子在知道曲森当兵弄到了专升本的名额后便动起了心思。
    原本是打算以后偷偷打听的,结果看到曲森喝了不少酒,脸色通红。心思一动想了想,决定抓住这个“酒后吐真言”的机会,打探一下。
    叔伯婶子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曲森是几桌中的焦点,所以她一说话,周围所有亲朋无论抱着什么心态,都下意识的降低了交谈声,用心的听着。
    曲森本来挺高兴的,听到这位婶子的话不知怎么的,心头就起了一阵莫名的愤怒,下意识地对这种“人情社会”的思想表现出不满。
    什么地儿都要钻缝隙,就不会想到自己是通过努力,凭实力争取来的么?
    其实在火车上被那个不认识的大叔问起来走了什么关系,花了多少钱的时候,这种由委屈而演变来的愤怒就已经有了,不过毕竟是个陌生人,没必要多说什么。
    可看着眼前这位婶子那“殷切”的目光,再看看周围亲朋们那些暗自关注的小动作。曲森强忍着心中的火气,把手里的酒杯轻轻的放下后,借着酒劲语气淡淡的说:“四婶,部队对保送名额是有很多硬性要求的,老实说我根本不够格。”
    曲森一句话说完,关注着这个话题的亲朋们不由得把注意力更加集中了一些,连互相之间掩耳盗铃的交谈都停下了。
    叔伯婶子更是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曲森,生怕听漏了一个字。打算仔细分辨曲森接下来话中,有多少“干货”,有多少“水分”
    “不过我五月的时候在军区大比武中得了个第一,立了二等功。上个月跨军区月演习中为了侦查情报,半个晚上的时间在山里跑了能有五十公里,累晕后昏迷了三天,又住了一个礼拜的院才缓过来,又得了个三等功。
    凭着这两点,才换来团长的重视,从而得了团里的推荐,师里和军里领导的备注,最后军区才特批给了我一个名额。”
    曲森很平静的说完这段话后把杯中的酒干了,放下酒杯后,对着眼中满是失望的叔伯婶子又说:“四婶,我表弟是学体育的,他要是到了部队成绩肯定能比我好。只要赶上合适的机会,表弟弄个名额肯定比我轻松。”
    曲森的一番话虽然是在谦虚,可骄傲的语气认谁都能听的出来。
    普通人对五十公里可能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可曲森的这位叔伯四婶的儿子可是学体育的,自然了解的更多。他记得儿子去年参加过一次市里组织的马拉松比赛,印象里一趟下来还不到五十公里,可自己家儿子跑下来后,在家里缓了好几天才缓过乏来。
    听到曲森的话,一想到自己儿子大半夜的,还是在山里跑上五十公里的画面,心里不由得就是一阵哆嗦。寻思着那样的话就算不把自己儿子给累死,她这个当妈的也得心疼死。
    想到这儿,婶子的表情变得尴尬了起来,坐那灿灿的笑了一下,似乎想开口夸曲森两句,不过努力了几次,话还是没说出口。
    酒宴热闹的气氛在曲森说完这段话后瞬间跌落,曲森爸妈脸上的笑也变得非常勉强。在众多亲朋们的共同努力下虽然很快又高涨了起来,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饭局便散场了。
    回家的路上,出租车里气氛很沉闷,老爸、老妈都一句话没说。回到家里,老妈直接进了卧室,没过多久隐隐的哭声便打卧室中传了出来。
    老爸轻轻地拍了两下曲森的肩膀后,进屋安慰自己老婆去了,曲森站在客厅里很后悔,后悔刚才喝了点酒冲动之下说了那些话,倒是不怕亲朋们知道自己的保送名额是怎么得来的。
    只是很明显,那些话会让老爸、老妈很为自己担心和心疼。
    试问一下,哪家的父母想自己儿子吃苦?哪家的父母,知道自己儿子夜半在山路披荆斩棘徒步五十公里会不痛苦?
    双亲能为自家儿女废寝忘食地工作,却舍不得后代吃一丁点苦头。
    曲森眼角湿润,盯着爸妈卧室的房间,听着那隐隐传来的抽泣声,立誓好好利用这个保送名额,等真正成长起来后,起码能让父母享享福。
    人可以得病,但是不能得穷病;人可以失败,但是不能败志气!
    ——
    半个多月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快的多,期间尽管老妈几次劝曲森别总闷在家里,出去找同学朋友玩一玩,可曲森还是抓住着难得的时间在家里多陪陪她。
    学校报到时间是九月六号上午十点之前,老爸老妈虽然很想陪着曲森一起去报到,但最终还是被曲森给拦了下来。曲森一直在家呆到九月四号,才恋恋不舍的上了火车。
    原本列车的行驶时间是一天多,曲森打算四号出发,五号晚上随便找个旅馆休息一晚,然后第二天去报道。结果从上了火车开始,天上就下起了大雨。
    这场大雨不是小范围的降雨,而是差不多覆盖了大半个中国的一场强降雨。在火车途径的几个城市,降雨等级甚至还提升到暴雨。这就直接导致了曲森乘坐的列车在中途一停再停。
    停个一两次倒是无所谓,可接二连三的停,延误的时间很快就累计叠加了起来,在进程过半的时候就已经晚点了将近五个小时。
    曲森看着外面依然瓢泼一样的雨水,心里明白,照这么下去,延误的时间还会继续增加。这时候才开始后悔没有听老妈的,提前三天出发。
    部队院校和地方大学可是不同的,说是十点以前报道那就不是开玩笑的。虽然不至于被开除,可一上学就背个处分或者警告,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在曲森担心的时候,与他相隔了三个车厢的一间软卧包厢内,一个留着将将过耳短发的女生,也在看着窗外密集的雨水,脸上写满了烦躁。
    周莉家里原本是打算开车送她去学校报到的,所以并没有急着出发。可是眼瞅着大雨到了,天气预报还报道未来一天两天都不会停下来。爸妈考虑到公路路况一定不好,只能赶紧帮她定了火车票。
    同样是因为大雨,火车票变得格外紧张,让原本打算陪周莉一起报道的爸妈,也在实在买不到票的情况下放周莉一个人上了火车。
    哪知道公路路况不好,火车开的也不顺畅,这一停再停的,眼瞅着再这么下去,弄不好就要错过报到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