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纪氏和杨氏的纠缠,岳老夫人倒是想回答一番,但是房外传来丫头的问候声:“二奶奶房里请。”
周氏的嗓音略带焦急,她喊着纪氏的丫头:“荷花。”又叫一声杨氏的丫头:“月桂。”
说第三句话的时候,又是气又是恼:“你们奶奶都早到了?”
周氏暗恨自己大意,昨天夜里家里迎来贵人,二老爷岳占先也有份,周氏还能不知道吗?
但二老爷岳占先抽空回房打了声招呼,说家里布岗,无事不要乱走动,周氏就当了一个老实人,其实,她一夜没有睡好,今早也想过早早来见婆婆。
还不是怕贵人说她莽撞乱闯,又觉得这好消息由二老爷弄来,不管纪氏和杨氏后悔以后吹多少耳边风,老太太也得饮水思源。
荷花憨厚,欠身子笑:“我家奶奶和三奶奶早来半个时辰呢,二奶奶到了,这就齐全了。”
杨氏的丫头月桂瞧瞧,周氏面色乌沉的随时可以滴水,月桂陪笑:“倒有半个时辰了?我家奶奶出门的时候,我记得看过时辰,没这么长久吧,荷花你不会记错吗?”
周氏听过也没有半分缓和,急匆匆的进到房里。在岳老夫人面前拜下后,这位也忍不住了。
“母亲,可巧儿昨天大嫂和三弟妹舍不得侄女们,母亲只需要为繁京、朝环、吉环定亲事。可巧儿,昨夜进门的贵人是三个。”
周氏眼神嗖嗖的不放过纪氏和杨氏,但双手轻拍,故作欢喜:“这是母亲料事如神,母亲为繁京、朝环和吉环的一片心。”
祁氏见这样说,可以拿周氏当个知心人。二奶奶一开口就有繁京姑娘,不由得祁氏感激满面,点头如捣蒜:“二奶奶说的是,二奶奶说的对。”
纪氏现出愠色,杨氏面现尖酸。周氏对着她们冷笑,毫不介意针尖对上麦芒。
岳老夫人及时喝止:“我还在呢!”
“呜......”
不知哪一位奶奶机灵的先哭出来,但紧接着,另外两个人都不慢,齐唰唰的跟上。
三道哭声在房里响起,祁氏难免得意洋洋。看吧,为亲事哭到老太太面前,半点儿不丢人。这不,三位奶奶用的招儿,也不过如此。
岳良菊从房里暴躁的出来,发髻刚梳到一半的她,披头散发叉着腰:“有完没完!大早上的不让人安生!”
见惹出这煞星,纪氏、周氏和杨氏倒抽一口凉气,又是整齐一致的停下哭声。
祁氏也不敢惹岳良菊,低下头装恭敬。
要知道三个女人一起哭可不是好哄的,岳良菊出来了,岳老夫人可以放下揉额头的手。并且借机徐徐地道:“都别着急,贵人是什么身份,家中可有妻房,还不能知道呢。”
三位奶奶和祁氏露出钦佩的神色,应道:“是。”
岳良菊也是一怔,神色动了动,眸光出现几分柔和,默默的退回内室继续梳妆。
不管岳老夫人的旧执念算多大的笑话,但她坚决不同意姑娘们当妾,这也是全幽塞都知道的。
岳良菊的经历受父母所累,但父母也及时保护到她。否则的话,衣食无忧的老姑娘也当不成。
岳良菊望着镜中的人。
晨光没有起来的时候,梳妆镜由烛光滋润,镜中的人儿依然是个美人儿。
这是岳良菊心情最好的时候,侧耳听着房外母亲吩咐接待贵人的话,岳良菊不由得心潮起伏。
倘若侄女儿嫁的好,岳四姑娘还是有嫁良人的机会。这就是贵人又一回上门,而岳良菊却没有触景生情大发脾气的原因。岳老夫人用这话把女儿安抚,而岳良菊也只能相信。
抱着希望,总比没有希望的好。
......
耳边似乎有尖锐的一声,英王李威一跃从床上跳到地下。佩剑就在枕头边上,反手已抽出来横在胸前,剑尖对着外面,冰冷的似窗外的雪。
李威这才反应过来,窗外的风雪声把他惊醒。
他放下剑,双手搓了搓脸,感觉精力瞬间充沛。昨天夜里他睡的最迟,和廖雪峰安排哨岗,又问了问幽塞的防御及近年受到的袭击。
廖雪峰再三请他去睡,但等到说完话,已是接近五更。一旁的架子上有沙漏,此时的时辰是五更出去。李威满意的想,睡了一个更次就恢复精力,可见以前筋骨打熬的不错。
他还可以再睡,哪怕睡上一天一夜也行。但责任在肩,与不相信廖雪峰没有关系,拉开房门,李威挺起胸膛迎接外面的风雪。
眼角边上似乎有什么闪亮,李威停下脚步,对身后房间环视一眼,这才想到昨夜他虽检查房间,但出于安全上的考虑,并没有鉴赏过这间临时睡房。
以英王殿下看习惯荣华富贵的眼光来看,这里收拾的很是不错。
红木桌子八成新,光泽圆润明亮。博古架式样老了,但上面镶的螺钿有如宝石一样放光,竟然没有受到岁月影响。
李威忽然就恍然大悟,岳家的老太太是南边的官宦小姐,这些有年头的家什,是她的嫁妆才是。
他自言自语道:“这个岳家,好东西摆在客房里,可见云州城里的传闻没有错,岳家有攀龙附凤的心。这种心地,难怪不是正派人!”
鄙夷的撇一撇嘴角,李威走出房,找到廖雪峰,又一回问他:“岳家可靠不可靠?要是出半点岔子,这辈子你别指望有个好!”
廖雪峰一夜都没有睡,听到这话觉得真提精神。脖子后面冒冷风的他站直身子,再一次正式并且压低嗓音地保证:“末将拿脑袋保证,岳家虽名声不好,却没有二心。”
廖将军心想这是在边城当差,如果连城里常住的人家都分不明白虚实,这脑袋不等英王殿下来取,早就让敌兵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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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常晴的日子很快到来。